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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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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说,我可什么都没干。”于锦铭边说,边套外衣,西服的腰线风流又夸张,斜斜收拢下来,近似X形,勒着他的细腰。“学生干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他们还在写文章骂我呢。”

贺常君放了报纸,顿了顿,还想问他什么。他却一理衣领,拧门而出。

“你干嘛去?”贺常君喊。

“走了。”于锦铭折腰,眼眸含笑道。“我要去见她。”

话音方落,跟一阵狂风似的,他匆匆下楼去找自己那辆斯蒂庞克轿车。

第五十二章蝉翼为重,千钧为轻(一)

苏青瑶不知于锦铭要来,也巧,徐志怀难得工作日休息在家。

自从降薪布告张贴,纱厂内的局势一日比一日紧张。

苏青瑶拨开窗帘朝外望,频频瞧见有法租界的印度巡捕在这条马路巡逻。她记得上海早前有几场工人运动,应当是民国十四年,听父亲讲是日企跟棉纱工人起冲突,手枪打死了十来个人,后来学生们联合工人在公共租界游行,又死了七八个……

她知道徐志怀有难处。

并非他经营不善,决意降薪,而是整个行业受国外影响,联合起来决定压低薪资。眼下保全工厂,等经济回暖,民族纺织工业便还有希望。同行的前辈一致决定降薪,倘若独他一个唱反调,日后在商界还混不混?

可转念想,自己读书时,出去给有钱的小姐们做家教,有一学期找到的主人家异常苛刻,总说这不好、那不好,期末结课时故意赖账,少给了八块大洋,气得她两天没睡着觉。

这样一思量,面前的男人便又令人恨得牙痒痒了。

主管好几次打电话到家里,说厂房里可能有人在蓄意鼓动工人冲厂,具体是谁,还在找,这些乡下来的贱骨头,一旦结成同盟,嘴巴会很硬,轻易买不通他们。

徐志怀听完,决定先给高级工程师放短假,继而依照绩效排序,不但撤销对车间熟练工的降薪,还反过来涨了三角。并叫人事再三声明,此次内部组织整改是针对普工的业绩考核,最后叫管理部的一干人抓紧时间解决。

不管是用租界的巡捕,还是青帮的打手。

三天之内,整顿工厂,解决不了就滚!

两日转眼过去,明早,便是给管理层的死线。

徐志怀本打算待在家里,待天转阴,又放心不下,想着还是去工厂瞧瞧。苏青瑶适才嫌热,在洗澡。他在楼下唤她几声,过了会儿,没见她应,正要上楼,忽听电话铃响。

他以为是厂里来电话,转身去接,举起听筒,“喂”几声。

那头闻声,发出一声短促的“啊”音,是个男人。但他很快就把声音咽回肚子,不再说话,呼吸声伴随杂音传来,僵持几秒,啪嗒一声挂断。

徐志怀狐疑。

刚巧,苏青瑶洗完澡出来。

她长发披散,面颊与睫毛都湿漉漉的。因为在家的缘故,只穿一条井天蓝的衬裙,垂落至脚踝,并不招摇的胸脯像未开荷花的顶端,有两点尖尖的蒂头顶着丝绸。

“志怀,怎么了?”她扶着二楼的围栏,朝下问。

“刚才有个没声音的电话。”徐志怀仰头看她。

“没声音?”

“嗯,打过来不说话。”

“谁家打错了吧。”苏青瑶随口应着,摸着扶手下楼。“你要出门?”

“去厂里瞧一眼。”

苏青瑶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她扭身站着,手臂撑在楼梯扶手的末端,脑袋一会儿低,一会儿仰,孩子气十足。后颈有痱子粉的痕迹,两手两脚也擦了,从面颊到脚踝,通体雪白。

徐志怀看她,简直像看打哈欠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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