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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未落(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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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华,在自己府上上吊而亡,身边是这一篇墨迹未干的遗书。

“罪臣滕华,少时自傲天资,五步成诗,十步成文。虽未名扬万里,豪情略逊王杨卢骆,比肩李杜刘郎。”

“臣常以诗才自诩,轻慢课业,致屡试不第。彼时年少,未觉家道渐颓,犹肆意嬉游,挥霍韶华。及家运中落,始觉往昔之荒谬,乃收心敛性,苦读求进。”

“幸得天怜,得入官场,初时意气风发,欲以清正匡扶社稷。然性直如箭,不谙周旋,每遇不平之事,必直抒胸臆,弹劾奸佞,遂树敌无数。彼时有司欲置吾于死地,绝境之中,幸逢恩公,仗义执言,力挽狂澜,吾方免罹大难,得以保全性命。”

“自此,吾于公堂之上倍加勤勉,感恩戴德,欲报知遇之恩。承平日久,初心已逝。娇妻美妾,乱花迷人之眼。珠宝金银,环佩充耳难销。权财在握,去京遥远,自认只手遮天。戈杭地美水丰,掷野草之种,亦可繁花遍野。偶得嗦摩香料之籽,察其利厚,遂为利所惑,乃协镖局,占良田,强令商会植之,致百姓罹难者众。”

“今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亦不忍累及亲友。惟愿自戕之举,可稍减吾罪愆,使逝者心稍宽慰焉。若泉下相见,定当叩拜。”

“罪臣滕华,绝笔。”

由他自己所言,一个年轻时恃才傲物,初入官场刚正不阿、逐渐被酒色财气迷住双眼、逐渐忘记初心、开始赚丧良心钱的人,自知罪孽深重,发现罪责瞒不住之时,在家里上吊。

身边是目瞪口呆的顾盼,和哭倒在地的妻儿。

秦昭从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如此多的死人。闭上眼长出一口气,而后把顾盼叫出房门,未理会他战战兢兢的表情,低声道:“事情我在山上已经基本有了解,滕华死了,还有商会和镖局需要料理,你和这几个衙役,忙得过来吗?”

顾盼小心翼翼看向秦昭,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秦昭不耐烦道:“会不会有人为了滕华报复你?”

顾盼不明白秦昭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安危,还是在暗示自己也没什么活路了,边慢慢说边观察秦昭表情:“滕华是畏罪自裁,就算有人心底不服,也报复不到我头上,反而是郡主大人您比较危险,您看昨天晚上都有人烧山了。”

秦昭秀眉一竖:“听您这意思,有土匪抓我上山,又有人放火烧山,都是怪我咯?”

顾盼见秦昭此言,估计她已经知道为什么会被土匪抓上山了,此时只想抽自己耳光:“不敢不敢,下官失言,下官不会说话。”

秦昭见这位面相很像贪官的忠义之臣,因为拿捏不好贵人心事而胆寒,有些感慨,叹了口气道:“现在是辰时,给你一天时间处理情况,酉时我在你家等你。”

顾盼开始擦汗:“郡主大人,您是说?”

“你儿子说,你要请我吃饭,因为我不答应,所以,您好像安排了什么戏码来着,成功没有啊?”

顾盼表情看起来要哭了,撩起袍子就要跪,被秦昭一把扶住:“你有个好儿子,顾耐将来可成大器。”

“肯定是这小崽子在郡主面前乱说话,看我回去不教训他!”

秦昭失笑,摆摆手,叫门外等着的陆风怜进来陪同顾盼,顺便保护他的安全,而后迈着四方步走出滕华府上,身后跟着白瑶和晋竹影。

白瑶和陆风怜一路来,一直不看对方。见到秦昭,白瑶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而陆风怜抬头看天,根本不欲与白瑶对话。秦昭见状心道不妙,有心问她查案进展如何,是否遇到困难,还没倒出空来。

此时把陆风怜支开,几人向府邸走去,秦昭拉起白瑶的手:“说吧,查到什么,进展如何?”

白瑶不知道陆风怜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晋竹影的真实身份,拍拍手,皱起眉头噘嘴道:“这个陆风怜真的气死人了,他说自己是武林高手,却愣不说武功是跟谁学的。”

秦昭:还好还好,第一句话与案情无关,看来没什么大事。

晋竹影:额头发热,不愧是夏天。

“昨天从衙门回来,他要跟着进我房间睡,说是奉了命要保护我,我看他才是大尾巴狼!”

秦昭:有点眼熟。

晋竹影:头顶有汗,想跟顾盼借个手帕擦擦。

“昨天查案,他站旁边一句话都不说,还说自己是安全卫士只负责安全。等我回京一定要去黎江叔叔那里好好告他一状!”

晋竹影忍不住了,忙拦住白瑶话头,转身向秦昭道:“昨日折腾一宿没睡,要不咱们先往回走,歇歇再说话?”

秦昭点点头,她已经困得要命,见方才顾盼对自己的称呼依然是郡主,得知白瑶至少演戏没有露馅,这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了。又见白瑶说半天也没正题,断定昨日她们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而白瑶听晋竹影如此说,眼睛却亮了起来,此时嘴角微妙的向上一勾,先瞥一眼晋竹影精壮又布满伤痕的上半身,又凑近秦昭悄悄问道:“他说昨天折腾一宿,是我理解的那个折腾吗?”

秦昭不解,如实答道:“昨天先救人,又去打架,又帮忙灭火,真是累的不行。”

“哦,”白瑶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我还想着问问你,你有经验,我回去好跟五皇子也折腾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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