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第2页)
被收买的权臣,被渗透的世族与衰老而狡诈的白玉京众人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对她而言时光是被揉得和面一样的东西,又和雾气一样飘渺。
所以她永远也没办法真的的变成人,即便她已经将众人掌握的这么清楚,把一个人的一生摊开了拉长又揉成团。她也无法理解。
就像一个人能知道面团是什么,但是永远也不能共情它。就算把面团揉成人形点上五官,那也只是幻想中的面团精。
假若换了旁人或许就悲怆,但在悲怆之后大概依然会接受这个结局。毕竟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仙人陨落,白玉京受困,一切从头开始,归于平静。
而他依旧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陈相青年少的时候很孤寂,古怪到连娘都会拉着他的手劝说他莫要太排斥别人。
他没有朋友,大名鼎鼎的王府二公子近乎没有朋友,他对交友没有兴趣,对女人也没有兴趣。
年少时同龄公子们花天酒地地背着长辈挥霍,花几百两甚至上千两在酒楼里,就是为了一亲芳泽。美人又会成为他们财力比拼方式,谁靠烧钱赢得了美人的欢心,谁就有面子。谁能够靠权势霸占美人,谁就能够在一帮人中占据主导权。
按理说陈相青的父亲是平南王,在南地很少有人会去驳他的面子,于是有些人就想要借他的势来压自己的对头,千方百计地想把陈相青劝去。
但是每次只要远远的听见那种人声鼎沸的喧闹,陈相青就下车了。不顾那些诧异的眼神,公子们窃窃私语:“不是说他同孩童时不一样了么?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
他宁愿自己走回去也不想进入那样的地方。
他能够闻见一股扑面而来的,专属于人的味道。
那种蒸腾的,喧闹的,复杂涌动的人味。
他没办法接受那种味道,与香臭都无关,只是当他身处其中,就会浑身发毛。
后来那些人只能在在购置的小楼中摆宴席,再把陈相青请去,让美人在他面前露面。少年血气方刚,即便不好这一口也会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然而陈相青面露难色坐立难安,片刻后就走了。同伴以为他是害羞,追出去问他觉得怎么样?陈相青看了他片刻,默默地走到一侧去吐了吐。
他喜欢别人看不见自己,就像小时候那样所有人都无视他最好,他能够自己来来往往,不用响应任何人的目光。
但大抵是从娘劝说过他之后,他就一直在努力地改变自己。他也知道那些劝说都是为自己好,假若不融入那些人的话怎么保证自己日后的权势。
假若他无权无势,就会像小时候一样,说关他禁闭就关他禁闭,同龄人随意欺辱他。在他难过得想要从娘那里讨来安慰时,发现娘也是被日复一日地困在小小的庭院中,记忆里她艳丽的容颜枯萎了,像缺水的花瓣一样干瘪下去。
而周遭尽心尽力伺候自己的下人每日诚惶诚恐,满心苦楚。平南王对他不满意就会搓磨那些下人,他们照顾着二公子,但是不仅捞不到半分好吃,有时候还要跟着吃苦。但是他们也很少埋怨,反而看到陈相青又遭斥骂,会反过来心疼他。
他很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得好,于是尝试着去讨好父亲,主动将自己下放到军队里去磨砺,忍受着强烈的人味在里头摸爬滚打。
终于他掌握了这个世间的规则,变得游刃有余,用从众人身上习得的来对待众人。
但是娘最后还是死了,他杀了动手的人,最后却在罪魁祸首面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