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不出来就把池子里的水给我舀干(第2页)
武炎不再多言,轻声快步消失在门外。
而八仙门厢房墙边的鼓凳上空空如也,原先贴在墙上的耳朵已然贴在了门上。待新的脚步声替代旧的脚步声,梁砚清才撤下耳朵,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前。
不一会儿,梁砚清看见了提着食篮快步离去的梨珂。
梨珂走后不久,云客渡门口一阵人头耸动,跑进来的黑衣随从两列排开,结结实实地堵住了门口。
从两列黑色中高调走进来一个灰色的身影,高举卷轴大喊着:“芳时姑娘在吗?”
一楼雅座被打扰了好兴致的堂客们正准备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但站起身看见了来者的脸时又默默坐凳子上,饮下一杯茶为自己压惊。同时心下暗喜,幸亏嘴巴慢了一步,否则惹上冯府的人那真是死到临头了。
来人正是冯正平的贴身小厮冯彰。
围屏中说书的声音轻缓有致,显然没有被冯彰影响到。
见芳时姑娘无动于衷,荣怀姝自然按兵不动。
满堂的人都忽视自己,冯彰也不恼,昂首阔步地走到围屏外,冲着围屏内心如止水的芳时姑娘喊道:“芳时姑娘,我家公子专门为您写了诗文,您是现在听还是私下听?”
私下?堂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芳时姑娘与冯公子是旧相识吗?两人还有私下来往?”
另一个声音不屑道:“是不是旧相识有什么关系。冯公子整日不是送金送银送珠宝,就是写诗写文画美人图,试问哪个女子能不动心?”
“可冯公子其貌不扬又花名在外,芳时姑娘真的会看上他吗?”
“肤浅,实在肤浅。什么花名在外,那分明是受人追捧。其貌不扬,可是人家家财万贯啊。”
芳时姑娘充耳不闻,依旧心无旁骛地说书。
冯彰眉眼带笑:“姑娘不回应,那小人只好现在读给姑娘听,好教姑娘早些知道公子的心意。”
说着,冯彰展开卷轴拔高声音几欲越过芳时姑娘的说书声去:“也请堂下诸位为冯公子作见证,见证公子爱慕芳时姑娘的昭昭之心。”
闻讯赶来的宿娘子提裙飞奔到冯彰身前,挡在了围屏的出口处。
宿娘子手帕一甩:“哟,这不是冯小爷吗?今儿是来听书的吗?冯小爷有所不知,咱们芳时姑娘说书时不喜他人打扰,冯小爷请雅座落座,一样能听得一清二楚。”
冯彰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宿娘子:“让开,我是替我们家公子给芳时姑娘念诗的。”
宿娘子不依不饶,黏了上去,不管不顾抢过冯彰手中的卷轴一目十行地读:“想不到你家冯公子还有翰墨功夫,那我可得好好拜读冯公子的佳作。”
这一拜读,宿娘子差点没将隔夜饭呕出来。
甜津津油腻腻的酸臭文采,宿娘子觉得真是对不住自己的眼睛。
冯彰勃然作色,面对宿娘子时并没有方才那样好的语气:“冯公子佳作岂是尔等能随意阅览?”
他一面说,一面上手去抢。
宿娘子依势往左右两边躲,就在冯彰忍无可忍即将抓住宿娘子双手的千钧一发的时刻,宿娘子“好不小心”地将卷轴失手扔进了池子里。
云客渡一楼大堂的中央,是宿娘子特地命匠人凿的一个池子,池子的中心莲花似的坐台是芳时娘子平日里说书的地方。
“呀。”宿娘子大叫一声,遂心所愿,那点酸臭文采被池水按进了池底,她为天下人喝彩。幸好天下没有第三双眼睛看得见这恶毒的诗句。
宿娘子先发制人:“我不过是看两眼,你何必上手来抢?你看,掉进池子里了吧,看你怎么同冯公子交待。”
指挥随从下手去捞的冯彰没想到宿娘子能倒打一耙,瞬间气笑,却笨嘴拙舌地说不出什么能震慑的话来。
“你等着,我马上将此事禀明公子,到时公子自会扒了你的皮。”
宿娘子直戳他的胸膛,咄咄逼人:“什么扒我的皮,你问问满堂宾客,是不是你上来抢夺才致使冯公子的心意沉入池底的。你当差办事不利,居然想让我做替罪羊,门都没有。”
满身湿漉漉的随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捞不到啊冯管家。”
冯彰气急败坏:“废物。捞不出来就把池子里的水给我舀干!”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