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页)
宋彻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宋玉昭开门见山,“军中有细作,我来提醒父亲。”
“军中的事不用你操心,有没有细作我比你清楚。”宋彻收回目光,冷声道,“今日在军中歇一晚,明日一早自己回京去,别再像上次一样。”
宋玉昭无声握拳,想到一年前之事,再开口便多了几分赌气的意思,“像上次一样?如今我已经不是军中之人,父亲难道还要再赏我一顿军棍不成。”
那时有朝臣提起了先帝赐给她和景安郡王的那桩婚事,引得朝中议论,此事传到宋彻耳中,他立刻提出让宋玉昭回京待嫁。
她自然不愿。
于是五十军棍打掉她半条性命,也打散了她对父亲的最后一丝眷恋,让她心灰意冷自愿卸甲回了京。
前世她从那时就再未见过父亲。她成婚时父亲在边关征战,父亲伤重难愈时她被府中琐事缠身,亦未回京在前照料,以至于她至死都未能解开与父亲之间的诸多龃龉。
可是这一世她不愿再如此。
“你也知道你已经卸了军职,你又能有何身份留下?”
她仰起头,“幼时我亦无军职,军中不也有我容身之地吗?”
宋玉昭知道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不放心她一个在京中,风餐露宿将她养在军营中,心中多有愧疚。他们父女二人都是倔脾气,彼此拗着劲不肯低头,字字句句都往对方痛处扎。
她说完一直留意着父亲的表情,见他面色有所松动,便适时敛了锋芒,先一步软下语气。
“父亲,军中真的有细作。”
宋彻默了默,显然没想到她又提细作,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他走到沙盘前,示意宋玉昭也过来。
“罢了,你且先说来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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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昭赶到毓门关的第二日,驻扎在关内的怀远军大营中突然传出宋彻旧疾复发,一病不起的消息。
接下来一连几日,宋彻都一直未露面。
头两天羌人还攻了几回,被怀远军接连击退后便没了动静。
关内的将士们人心惶惶,竟连大齐第一战神宋彻不日即将病死的谣言都传了出来。
康瑞这几日暂管怀远军中一应事务,按理说这谣言早该传到了他耳朵里,却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像是任由这些人胡言乱语。
这日,宋玉昭算着时机到了,恰好也摸出来些线索,便去了宋彻的营帐。
宋彻肃着脸听宋玉昭说完,面色愈发凝重。
“竟真是如此。”
虽大费周章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但起初宋彻是绝不信军中有奸细的,更何况宋玉昭这一年多都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此番猜测只是因为一个荒唐的“梦”罢了。
他是想着排查一番也无坏处,又能尽快打消了宋玉昭找借口在军中逗留的念头,这才答应一试,没想到这几日排查下来,军中竟真的有些猫腻。
宋彻面色复杂,沉默良久后问道,“除了梦见军中有细作,你还梦见了什么?”
宋玉昭一怔,她先前觉得重生一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便将前世毓门关发生的一切说成是一场梦,眼下父亲这般问,传到她耳中无异于是——
前世还发生了什么?
想到前世,她不禁想起那时的风雨飘摇,满城血色,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铁骑声。
那些蹉跎与错付,混乱与血腥的场景零零散散灌入她脑中,腰腹和心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无数刀刃在她身体里搅动起来,让她止不住浑身战栗。
宋彻见她脸色苍白,唤了她一声,“阿玉?你怎么了?”
她勉强回过神来,直了直身子,涩声开口,“我还梦见,我嫁给景安郡王不过三年,大齐与乌羌开战,应都城破,景安郡王弃城而逃,留我和满城百姓死守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