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页)
“邹延……”他唤出声来,嗓门沙哑,干涸得厉害。
没有人回答,他打量四周,见是个狭窄的茅草屋,墙角放著镰斧等器具,而自己适才躺著的也不是什麽高床软枕,而是堆在地上的干草。
透过随意用木板拼叠的门隙,看到屋外苍翠的绿意,群山连绵,哪里还有什麽军营的影子?!
这是何地?!
遭楚军俘走?
却又不像,手脚并未加有镣铐,像奚稽那样的人物,也不见得会为敌军将帅敷药解毒。
那是何人将他带到这种深山野岭,此人又有何企图?
心中疑团重重,却比不过喉咙干渴,肚皮打鼓来得紧急。
隗天狼自己是食量极大,在他的天狼军中有个铁规矩,饭,必须吃饱。饿了肚皮,腿脚发软,如何作战?隗天狼虽贵为将军,但吃饭从不另锅,与步军一同吃用,他要坐了哪里,准得多放上一桶米饭。
如今腹中饥饿,加上身体失血虚弱,更是饿得他是头昏眼花。
该死,莫非他躲过毒伤,却要饿死不成?
忽然一股肉糜香气飘进来,钻进隗天狼鼻孔,登时腹痛如绞,他狠一咬牙,将挂在墙上的一片破麻布扯了下来,稍遮□,勉力扶墙站起。长年征战也难免负伤,却也不曾像这般失力衰弱,可见那毒药确实厉害。
踩在湿泞的泥地上,细雨落在身上更是刺骨,但隗天狼真是饿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寻著肉香过去。他适才窝身的茅草房旁边尚有一间木屋,也是简陋,门扉没有关严,里面木桌上放了一盆渍肉。所谓渍,便是将生肉以酒渍制,再以火烤,如此做法,酒香入肉,更添滋味。
隗天狼一见那渍肉,当即两眼发光,也不管主人家何在,过去捞起便吃。实在是过於饥饿,不消片刻,便吃个精光。热食入肚,自然是舒服,可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愕然的眼睛。
隗天狼猛是一兀,见进来的人布衣打扮,面相端正,是个清俊的男子。他手里端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那盆渍肉显然是他的饷食。
想必是救他性命之人,隗天狼连忙站起身,可惜他一手要抓著遮羞的破布,姿态不端,难抱拳行礼,只好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在下……”
“你吃了獐肉?!”
隗天狼想到自己衣冠不正,还把别人的午饭吃个丁点不剩,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解释,突然胸口一阵窒痛,“呃──”当即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全黑。
只有微明的豆灯照亮,仍是醒来时待过堆放柴草用的小屋,唯一多了的是那名陌生男子。见他睁眼,男子连忙过来将他扶起,捧过一碗黑糊糊的药汁凑到他唇边。
隗天狼想伸手去接,却发现根本连指头都动弹不得。
也只好就著对方的手将药汁喝下。隗天狼虽不知他给自己喝些什麽,但如今他四肢无力,要杀他根本不需什麽毒药,随便摸把刀子一割便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