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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屋中静坐了半晌,直至往铜镜中看去,自己的脸色一如往常并无异样,才起身往青衣房间走去。
刚来时满心满腹都是火气,自然也不觉得冷,行了半路,沈蔺方才从这刺骨寒风中品出了一点新年将至的意味。
沈蔺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程,打开门,青衣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愣神。
见沈蔺来了,青衣挣扎着要起身,被沈蔺伸出一根手指结实实地按了回去。
“公子,我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可以下地走路了。”
沈蔺打了个哈欠,浑身上下有些懒洋洋的。
“身子骨再好也要好好养病。”
沈蔺揉着脑袋坐下,只觉得眼皮子越发沉重,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合上了眼,他又强行忍着困倦睁开。
就这么挣扎了几个回合,沈蔺支撑着脑袋的手臂终于一软,他头一歪,睡了过去。
第六章赐……赐婚?
再醒来时已是夜晚,他是被青衣开门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青衣的床上,身子莽了劲想起身,却无力的要命。
青衣轻轻关上了门,变戏法般从怀中摸出了几个蒸饺,本来是想讨沈蔺欢喜,凑近了一看,被沈蔺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饺子当场就落在了地上!
“公子,您怎么了?!”
青衣跑过来,跪在沈蔺床边,摸了一下沈蔺的脸颊,烫的他立刻就缩回了手。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起了热度!”青衣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沈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地听不太清,他只有费劲地抬手,扯了青衣的衣袖,示意他靠得近些。
“咳咳……发热罢了,不是什么大病。你家公子我又不是活不长了,怎么哭了?”
“呸呸呸!”青衣着急道:“您在说什么混账话!”
沈蔺安慰似地笑了笑,青衣终于找回了头脑,立刻从屋中跑了出去,端来一盆凉水打湿面帕,叠了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形状敷在沈蔺额头。
沈蔺精神不济,整个人又因为发热睡不踏实。
他半梦半醒间每次醒来都会不自觉地咳嗽,把伏在床边假寐的青衣吵醒,然后青衣又是跑上跑下好一番折腾。
本是宁静的一夜,外头又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却过得艰辛。
待到沈蔺好不容易退了烧,已是天光大亮,上朝的大臣都已起了身行至皇朝,门外传来当值婢女的窃窃私语声。
沈蔺捂住嘴,生怕一个咳嗽又把好不容易睡着的青衣从梦中唤醒。青衣折腾了一晚,眼皮子底下都是黑色的阴影。
就在一个又一个“自己千万不能咳嗽出声”的念想中,沈蔺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至正午时分再次睁开眼,才觉得有了些力气。
沈蔺轻轻咳嗽了两声,青衣不在屋中。他昨日这热度起的突然,想必是因为一会受冷一会受热,他又一贯是个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的,一时受不住,才直接晕了过去。
今日是廿五,刚过了小年。按照礼数,诚嘉郡主昨日回了京没去面见天颜,今日是该去陛下面前赔罪的。
缘何这外头如此吵闹,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氛围?
沈蔺正百思不得其解,恰好青衣推门而出,手上端了一碗白粥,几碗小菜。
看见沈蔺已经坐在了床上,青衣先是把吃食往桌上一放,过来探了沈蔺的额头,没有热度,才稍微放下心来。
“青衣,外头怎么如此热闹?”
青衣将小菜倒入白粥,用勺子拌了,端来沈蔺面前,伺候着他喝。
“公子,您就别再问了,青衣不想说。”
沈蔺一笑,三两下喝了大半,擦了擦嘴。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不快了?”
“还能是谁?”青衣一边收拾着一边嘀咕,“还不是那管家梁顺,仗着自己资历大,又是从小在爷身边伺候的。一听见爷被……总之,越来越不把您放在心上了。连这白粥都是我使了人情去膳房要的。”
沈蔺原本是随意听着,听到青衣话中的支吾停顿处,心中却不知道为何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青衣,到底怎么了?”
沈蔺加重了语气,他一向是温和的,很少用这般重的口气和除了谢裕以外的人说话。
青衣扭过头去,正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