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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举手闪躲,自己都不记得手里还拿着小姐的那张婚帖。”

“而林公子看到了婚帖,便替我拦下了刀。”

她顿了顿,也不敢回头去看杨书玉的反应:“槐枝虽然不够聪明,但也能看得出来林公子对小姐的真心实意,所以离开杨府时,我只拿走了婚帖,还好被我歪打正着了。”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之所至,槐枝的语气也染上浓稠的哀伤,她不愿回忆过去,便往下说,“等再次见到小姐,他们要我给小姐日日喂药,我不答应,他们就要强灌。虽然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话照做,可我真的是日夜难安。”

“若我有能力而不去帮助小姐逃脱,我怎么能对得起小姐?我又怎么能对得起夫人?”

“或许小姐已经不记得了,当初是夫人把我带进杨府的。夫人对槐枝有重造之恩,槐枝片刻敢忘,又怎会做对不起小姐的事?”

“槐枝不敢为自己狡辩,年少时的确思慕过惊才绝艳的林公子,毕竟他是我此生所能接触到的最为耀眼的郎君。可槐枝从未生出僭越之心,每每向他传话,也是为着小姐好的,同他一起变着法地逗小姐开心……”

“我知道,是他利用了你的心意。”对于过去的事,杨书玉早就不想去分辨出子丑寅卯来,当初在房中就这件事也说开了,没必要再深究。

她反而宽慰槐枝道:“你留在他身边,也吃了不少苦吧?可看清了他的为人?还念着他吗?”

槐枝摇摇头:“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我方明白过来,为何小姐突然转了性子,突然和他分道扬镳了。”

杨书玉垂下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答话。

但槐枝仍絮絮叨叨地往下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好像主仆分别后,她变得沉默就为了今晚的开诚布公。

“离开江陵后,林公子就把我仍在北境,没人愿搭理我,他们也不许我出门。那段日子我就像是被人遗忘的家畜,给口吃的,还活着就行。”

“只有达哥……”她带起笑意,认真而诚恳地同杨书玉说,“达哥教会我骑马,也最大限度许了我活动自由。”

“小姐,我是愿意的,就算后来你没有出现,我也是愿意的。”

“所以小姐,你不要为此有负担。”

就算没有嫁娶之礼,槐枝的确是心甘情愿地与胡达在一起。毕竟对她这样的人来说,遇到两情相悦的人,本来就是很难的一件事。以她这样的身份,以她在那群北凉细作中尴尬的处境,她能求来的不多,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有一颗真心相待,便足以让槐枝沉沦。

笑意随着声音消散在夜风中,槐枝眼角滚落晶莹的泪,在月光下耀眼夺目。

她痛苦地说:“我才是辜负他的人,我无耻地利用了达哥待我的真心,但我并不后悔。”

“我们殊途陌路,我一开始就知道和他迟早要分开的……”

说到这里,槐枝几乎泣不成声,直接立在原地掩面而泣。杨书玉觉得心中酸涩,便上前抱住她,抬手轻抚她的后背。

情之一事,最是难解。

槐枝在残酷的现实中看清了林自初,曾今高不可攀的清辉朗月消磨殆尽,但她又幸得在深渊中遇到了真情。命运之得失,叫她这样的小人物痛不欲生,她只能选择亏欠良多的杨书玉,而负了胡达。

她可以不言后悔地利用胡达对她的信任,可她总要为这段注定不得善终的感情而痛哭一场。

杨书玉就像槐枝幼时安抚自己的那般,默然地顺着槐枝的后背,没有催促,甚至暗暗鼓励她放肆地宣泄情绪。

因为从槐枝断断续续,看似跳脱的话语中,她已然拼凑出槐枝离开江陵后,压抑而苦闷的遭遇。

“走吧,小姐。”槐枝呜咽着收了情绪,动作比思维要快,她都没看清脚下的路,就着急要走。

“小心!”杨书玉手疾眼快,在她踏空断坡前,用力把人往回扯,自己却重心不稳,被乱石伴住,顺势朝一侧摔了下去。

“小姐!”

等槐枝顺着坡去寻滚下去杨书玉,她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

“不哭了。”杨书玉躺在乱石灌木的堆叠处,苦笑着抬手为槐枝擦泪,“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

幸运的是,她们意外找到了一条近道,直接抵达了水涧边。不幸的是,水涧多有野物出没,有猎户安放了补兽夹,现在正死死咬住杨书玉的右脚踝。

“我就知道逃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然那晚身边有这么多人,我也不会被林自初捉住了。”杨书玉忍不住腹诽两句。

还好捕兽夹不大,不是套野猪或老虎那种大家伙用的,要不然杨书玉和把脚送进铡刀里自裁也没差别了。

可捕兽夹设置有锁扣,两人尝试了半天也没办法打开。虽没伤到骨头,却也使得杨书玉无法正常行走了,更别说戴着捕兽夹继续走了。

就在两人愣神,琢磨着要怎么办的时候,林中惊起的飞鸟久久不愿还巢,又生动形象地告诉她们,什么叫祸不单行。

“你先走,你走脱了才有希望。我先藏起来等你,就算不幸被他们找到,我也不会有生命之忧。”杨书玉忍着疼痛,扶着巨石靠坐下来,“这里会出现捕兽夹,说明附近不远处有猎户居住,但你要小心对方是不是佯装成猎户的探子。”

“不要直接带人回头寻我,要让他们先送你回城中,你去找守城官兵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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