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莲心(第1页)
半卷经书抄过,桑觅眼皮一沉,倒在书案上睡了过去。险些,推倒了砚台。谢择弈放下笔,小心翼翼地拿开砚台。他起身将她抱回卧房。来到床前,谢择弈轻轻放下桑觅,蹲下身给她脱了鞋子。拢好被单后,他坐在榻边盯着她看。良久,才回到书房继续抄写经书。天渐渐黑了。书房外,丁三进来点了一整个书房的灯火。很快,又默默退了出去。夜色,渐染薄雾。一名浅裳女子,抱着几身干净衣裳,碎步迈入书房。隔着数尺,她屈膝跪拜在书案前。“奴婢莲心,来给大人,送洗好的衣裳。”书案后坐着的谢择弈手中的笔顿了顿。洗好的衣裳怎么送这里来了?他淡淡开口:“送去给李嬷嬷就好。”半月前,谢老夫人的车马到了望京。她从定州带来的这些人,未必懂得这边的规矩。对此,谢择弈也暂未多想。但莲心并未就此离去。她跪着向前两步:“大人写字吗?奴婢可为你研墨!”“不必。”谢择弈放下了笔,高居书案后,定定地看向她,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莲心放下手里抱着的衣裳,鼓起勇气抬起了脑袋。迎上那道视线的顷刻,莲心下定决心,匍匐上前,猛地跪伏在了书案一角:“奴婢,奴婢愿为大人排忧解难,大人内宅空虚,不妨疼一疼奴婢——”话到此处,谢择弈伸手按在了她脑袋上。“谁允许你说这种话的?”莲心被迫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却还是让她心头一阵胆寒,她身子隐隐抖了抖,终究还是大着胆子,颤巍巍地继续说话:“大人,奴婢是谢府的人,也就是大人您的人呀,夫人入府,老夫人便生了病,都是因为大人内宅太过空虚所致,若是大人,能为老夫人的身体,疼一疼奴婢,夫人她、她将来,也一定会体谅大人……”谢择弈眉头蹙起,眸中沉雾凝聚。他松手起身,不轻不重,一脚将她踹离书案。莲心趴在地上,埋着头不敢动弹。比起疼痛,她眼下更多的是害怕。谢择弈冷声喊道:“丁三!”书房外的丁三,急急忙忙赶到。眼见此情此景,丁三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大人。”“闲杂人等来我书房,你不知道?”谢择弈的语调,带着他少见的愠怒。丁三叩头:“是丁三失职,大人恕罪”谢择弈道:“让云蔓将此女处理掉,她自己再去领二十杖责,手底下的人都管教不好,竟还需我来帮她动手。”“是,大人。”丁三匍匐着身体,紧张地应声。谢择弈补充道:“你也一样,自领二十杖责。”丁三又是一个叩头:“小人这就去。”却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也只是杖责。缓过神来的丁三,赶忙起身,将莲心拖了出去。书房内,复归平静。谢择弈默默站了一会儿,心绪复杂。他自知,自己平日里生活简朴,忙于公务,对下人也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可如今这个家里,不只是他一个人了,他该当为自己的新夫人多考虑考虑,能发生这种事情,他实在是难逃其责。——谢择弈没了抄经写字的心情。回转卧房。一入内,隔着一面大雁屏风,便瞧见了窸窸窣窣的身影。桑觅赤着双足,踩在地板上,也不知是在穿衣服,还是在解衣服,身上的衣衫略显凌乱。摇曳的灯火下,桑觅小脸苍白。望向谢择弈时,眼神一如既往的,带着点空茫。谢择弈愣了愣。回神后,走向她。“吵醒你了吗?”桑觅眨了眨眼睛,好似仍在魂游天外,尚未全然清醒,她怔怔地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其实她躺了一会儿便醒了。打算趁着这厮沉迷抄经的工夫,改换行头去杀人来着。没想到刚摸黑出去,府里书房那边就传来了动静,桑觅担心鬼鬼祟祟的自己被发现,只得又摸黑回来。谢择弈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股脑地盯着她看。桑觅惴惴不安。他会发现她把鞋子扔到外面去了吗?他会发现她刚才出去了吗?他会知道,她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吗?正担惊受怕,谢择弈的视线,已徐徐向下,落在了她光着的双脚上。桑觅循着他的视线往下。她的脚趾不自在地动了动,仿佛正在公堂之上,接受着某种审讯。桑觅汗流浃背了。“地上凉。”谢择弈却忽然开口。桑觅有些不明所以。他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桑觅呆呆的,抬手圈住了他的脖颈。谢择弈不由感叹:“你真轻。”“噢。”,!桑觅想,自己其实可以变得很重很重。谢择弈抱着她回到内室床边。只需低眉一看,就能瞥见她敞开的领口。怀中的温香软玉,肌白如脂。鼻息间,浅藏幽香。谢择弈将她放在床上:“觅儿,你身上好香,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香气,像是,某种木香与浅淡的花香,融合在一起。”其实这一点,他很早便想说了。但又觉得太唐突。桑觅直挺挺地躺着,仰头看他。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缓和过来。愣神片刻后,才呆呆地回道:“常带在身边的香包,很香。”谢择弈说:“不是香包,是你的身体。”他对气味很敏锐。自认分得很清楚。她身体上的香气与香包的气味不同。桑觅身上,就是有股怎么洗,也洗不去的清幽草木香。“噢。”桑觅不以为意。眼下,意识到谢择弈并没有发觉有什么端倪的桑觅,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听碧珠讲过,说别人很香,这是一种下流话。但谢择弈,除了说下流话,还跟她做下流事呢。夫妻,就是这样的。阿娘,就是这么教她的。不管怎么样,对桑觅而言,谢择弈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就是好事,这家伙满脑子都是下流的东西,根本没注意,她想出去杀人。桑觅平躺着,朝着谢择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谢择弈有所失神。他回想起方才的插曲,略显惭愧。“觅儿,这个家里,你不:()我的夫君白天审案,我在夜里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