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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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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厌却一改先前对自己有问必答的样子,低垂着眼眸,看上去很是纠结,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姰识趣地没有再问。

篝火的噼啪声填充了寂静的空间,伴随着闻厌浅浅的呼吸声,他开口说话了。

“幻境依靠心结而生。”

“我的心结已解,它没能骗过我。”

说这话时,祝桁语气极为真诚。

只是这个方法显然并不适配姜姰的情况,她重新抱住双膝,盯着跳跃的火焰。炽热的颜色直直烧进姜姰眼底,烧得她要流出泪来。

姜姰闭上干涩得双眼,开始思考先前不愿面对的那个问题。

阿兄自那天被带走后,为何会变成祝桁的再生之躯?

她如溺水之人出水获救般猛吐一口气,冷汗沁湿了里衣,姜姰用力抱住脑袋,将脸深深埋进怀中。

这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短暂恢复安全感的方法,她想象着有一双巨大的、温暖的手掌环抱着自己,流再多的眼泪也不害怕。

当日人人都在讨论祝桁如何天才,却无人提起他如何使用秘术换得肉身,可见这定是件辛秘。

能够成为祝桁使用的肉身一定有条件,但这条件一定是他亲密之人才知晓的。

能将阿兄带走的人若不是祝桁,范围也是极小。

只有祝桁身边那几位罢了。

可包括他在内,那偏偏就是当今天下最强势的几位。

就算她抓出了真凶,她真的能替家国报仇成功吗?

被思绪填满的脑袋在篝火的映照下愈发昏沉,姜姰双颊被烤得发热,迷迷糊糊之间,她倚靠着一团东西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经历过幻境的缘故,她竟梦到了小时候。

三月三是姜姰的生辰,姜姰是在父王母后多年期盼中降生的,简直是当成眼珠子一般呵护着长大的。所以她从小被娇宠坏了,不仅父母兄长对她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幽都是个小国,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认得她,每次和小椿偷跑去街上玩,沿路的小摊小贩,不管她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乐意往她手里塞各种新奇玩意儿。

谁家的东西要是能得一句“姰公主喜欢”,必得吹上几天几夜的牛皮。

她和大多数公主不一样,是真真被全国的人一起养大的。

直到那一天。

所有人都死了,她也死了。

她变成了一具藏着妖祸的空壳,麻木地重新活了过来。

她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守着心底深埋的巨大秘密,有时她会在深夜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活过来,不该把所有人的恨都背在自己身上。她常想,如果哪天自己也死了,会不会没有这么痛苦。

这样的想法又令她生气,气自己居然敢有放弃念头

每到夜深人静时,无边的冷寂就像蚀骨之蛆,不停啃食着她的骨血。

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梦到那天的悲剧在自己面前重演,梦里的自己比那天还要无能,她甚至没有冲上去拼命,只眼睁睁看着阿兄被带走,在毫无生气的幽都城中游荡,却怎么也找不见父皇母后的身影。

哪怕是在梦里,姜姰也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他们一定是在怨她,怨她竟生了退缩的念头。

若非如此,那般疼她爱她的父母怎么一次都不肯来她梦中。

可是今夜,她又梦见了从前的一切。

梦中的她还是那个小公主,父皇在,母后也在,她与小椿疯玩一通,大家刚开开心心地陪她过完生辰。嘴里还残留着糕点的甜蜜,她幸福地窝进被窝,阿兄坐在她的榻前,一手轻拍着她,哼着她最喜欢的童谣,哄她睡觉。

三月三,燕子忙,啄了枝儿做新窝,春日浓情蜜意好;三月三,杏花笑,走丢的孩儿莫心伤,春风送他早归家。。。。。。

月色如水,身旁的篝火噼啪作响,闻厌轻哼着歌谣,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如同记忆中那般。

少女的侧颜倒映在他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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