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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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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刚认识谢三公子时,年纪很小,姜谢两家关系尚好。

谢相经常带谢氏小辈到姜家,听她祖父姜御史讲学,一同研习经义,从萤也经常躲在花厅的漆柱后面偷听。

有一回茶歇,谢相要考校小辈们学问,随口吟了一句诗:“秋寒明月吝清光”。

要几个小辈们对下句。

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心不在焉。从萤望见一位极俊的小公子,将椅子支起,只留一条椅子腿点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晃悠,手中以笔作剑,转得眼花缭乱。

谢相轻咳一声:“玄览。”

谢三公子四条椅子腿终于落了地:“父亲。”

谢相说:“你先来对一句。”

三公子说:“我才疏学浅,不敢在兄长们面前卖弄。”

谢相笑道:“你对上来,我就放你出去撒野。”

三公子脱口而出道:“谁走夜路谁遭殃。”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躲在漆柱后的从萤“扑哧”笑出声。

秋寒明月吝清光,谁走夜路谁遭殃。

“简直狗屁不通。”谢相搁下了茶盏,语调颇为不快:“你这是存心要给我丢人。”

谢玄览置之不理,含笑对躲在漆柱后的从萤招招手:“你过来。”

从萤只好低着头走过去,向端坐上首的谢相和姜御史行礼:“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姜御史对谢相说:“这是家中孙女,行止无状,令贵客们见笑了。”

谢玄览却说:“好学怎会令人见笑,既然她这样喜欢听讲,该让她进来坐着,我替她去外面罚站。”

谢相警告他道:“不要胡闹,姜老学问深厚,哪里是小姑娘能听懂的。”

“听不懂?未必。”

谢玄览走到从萤面前,将她上下一打量,说道:“方才你笑我,那你一定会作诗,不妨对一句给他们听听。”

从萤抬目去瞧祖父,见他点头,声音极轻地对出一句:“木樨化萤照满堂。”

秋寒明月吝清光,木樨化萤照满堂。

此句立意隽朗,出自这样一个小姑娘之口,连谢相也惊讶地挑了挑眉,探身问她的姓名年纪。

那时从萤刚满七岁,谢相为此抚掌慨叹道:“谢氏子弟虽众,不及姜氏一女郎也。”

从萤第一次被人这样称赞,情不自禁地抿起嘴唇红了脸。姜御史见谢相这样喜欢她,允准她之后也来列席听讲。

从萤十分高兴,然而消息很快传到长房的几位堂兄姊耳中,他们将从萤堵在湖边,狠狠将她推搡在地上。

“谁不会作诗,偏你能出风头。”

“这么小就要学她娘的轻浮做派,念些诗啊曲啊,准备将来攀高枝。如何,谢家的公子们瞧上你了吗?”

“什么木樨化萤,真会给自己抬身份,我看是腐草生、粪土变的虫子。”

从萤气得红了眼眶,可是想想母亲的叮嘱,强忍着没在他们面前还嘴。

她从地上爬起来,二堂兄还要推搡,忽然隔空弹来一颗小石子,打在二堂兄手背上,他“哎呦”一声缩回了手。

方才邀她对诗的那位谢三公子,右手握着一把象牙弹弓,左手抛着几枚石子,笑吟吟走过来。

“姜家真是好门风。”他说:“这么多人想作诗,为何不到前堂去念给我爹听?他最爱听人作诗了。”

众人都认得他,没有人敢说话。

谢玄览在湖边小亭中坐下,叫从萤的几位堂兄姊站成一排,挨个儿给他对下句,每人只数十个数。

对不上来、或是对得让他不满意,他就要扯开弹弓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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