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待修(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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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九岛……”几乎是同一时间,燕鸣臻也在念叨着这个地名。
“殿下,此岛本属南纤洲管辖,只是因为孤悬海外,南纤洲大司政人选又颇多变动,是以对这些海外小岛疏于管理了,”主座下首处,姚淼淼昨日所见周夫子换了一身便服,老神在在地回答道,“这些海岛如今多是当地仙门自治,秘法甚多,很少外传。”
“至于这位白姑娘,能找到她与那位失踪的陆公子一同在南纤洲登船入关的记录。”另一位青衣的女吏坐在另一边的客座上,接过话头补充道。
“但在此之前这对夫妻似乎没有过离开海岛的记录……”
“咔嚓”一声脆响,底下两人闻声抬头,看见主座那位天人般的三殿下正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将一个碎裂的茶盏放回手边桌面上。
“……夫妻?”他的面孔还是一如既往地俊美,只是此刻完全没了表情,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线,显现出不近人情的冰冷来,“可有证据证明此二人是夫妻关系?”
“殿下……”那女吏脸上现出几分忧色,“此二人登记的通关玉牒上便是夫妻,且从登录南纤洲起便有多人见过此二人同住一间客室,举止亲昵……”
“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呢?”周夫子说话不比年轻的女吏委婉,他官至大司礼,又曾是仙朝诸皇子的启蒙老师,对于燕鸣臻向来是当做晚辈看待,因此时常有心规劝一二,“殿下既已早有婚约,当下正途应是早日与剑宗那位完婚,通过仙官试,早日就任封地才是。”
“二殿下与四殿下皆已完婚就封,陛下也在时时操心您的婚事呢,”他见主座青年沉默不语,似是执拗,不免为之痛惜,“此次仙试,陛下特意请她来做武试的裁断,便是存着让你二人冰释前嫌的意思。”
“姚淼淼也罢,这位白姑娘也罢,殿下,切忌因小失大啊……”
“……”
于文字造诣上,这位夫子的确算得上当世大才,又向来忠心刚直,所以即使有时候他耿直的过了头,宗室们对他也是尊重有加,很少苛责。
燕鸣臻也不例外,他于是只能轻轻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夫子,我明白的,”他随手挥退了身后想要为他更换茶盏的侍女,单手揉了揉眉心,“我会劝说珍珍尽快完婚的。”
周海民闻言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燕鸣臻身边却忽然走来一个侍从,附身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这位须发皆斑驳的中年人睁眼看着上首美貌青年的神色霎时间由阴转晴,心中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
“夫子,梁女史,还请见谅,”燕鸣臻霍然起身,礼数周全地对着二人点点头,“府外还有要事,我得先失陪一二了。”
“穆梁,你来替我招待二位贵客。”
言罢,他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满面笑容的长史,殷勤的走进来询问两位客人的需求。
“这……?怎的忽然如此行色匆匆?”周夫子愕然道。
一边的女吏却淡定的多,伸手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起身施施然便要告辞。
见旁边这位大司礼还在疑惑不解,她只好用手指蘸了茶水,在他身边几案上写下一个湿漉漉的“白”字。
看见那个字,周夫子先是一愣,随即便勃然大怒。
“这小子真是……真是……”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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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官是如何痛心疾首,那些老谋深算的女吏又是如何揶揄取笑,燕鸣臻都无暇再去理会。
他急匆匆地出了沧磐府,连马车都弃置不用,而是直接打马穿过长街,向着昭华城中唯一一条泗水河边而去。
仅仅是因为就在刚在,汤荣林的侍从传来了一条口信。
“殿下,白姑娘好像在泗水河边的珍物斋那边遇上麻烦了,我这边抽不出手,只能劳烦您帮个忙?”
——这位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僚机的司政官一收到姚珍珍的传信便派人通知了燕鸣臻,实在是敬业得让人无话可说。
临出门前燕鸣臻还稍微思考了一下姚珍珍是遇见了何种麻烦以至于惊动了汤荣林这个司政官,结果是在出门时他让管家多准备了些灵石银票之类的硬通货币给他。
——这家开在泗水河边的珍物斋也有上百年的历史,里面出售的物件多有珍奇稀品,若是珍珍真的因为看上某物而囊中羞涩,又或者被阁中卖家蓄意刁难,他便可解燃眉之急。
伴着哒哒马蹄,燕鸣臻已经想象出了自己慷慨解囊英雄救美的场景。
只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