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第2页)
他的头发半披散着,浅青色的衣裳,白皙的面庞,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和婉。姜逸就这样看着他忙活,直到最后一盏灯点燃,柳腰腰才将火折子吹灭,站在她面前。
像是察觉到自己一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垂着眸子神色十分拘谨。
姜逸错开眼眸,抬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温声道,“别忙活了,坐下,咱们说说话。”
柳腰腰顺着姜逸的手看了看边上的椅子,轻轻的摇了摇头,在姜逸诧异的目光下,低声道,“奴才有些话想同您说。”
“你说就是”姜逸有些意外,他一向是寡言少语,小心翼翼的,今夜倒是奇了,主动找她说话。
她指节在椅子的扶手上轻点,饶有兴趣的等着他开口,
柳腰腰正色道:“大人三番四次救奴才于水火之中,此次更是将奴才从教坊司那肮脏的地方拉出来,奴才还没正式给大人您道过谢呢。”
姜逸笑了笑,“你不是每回见了我都在道谢吗?再说你这事也并没有费多少周章,不用放在心上。”
柳腰腰抬眼对上姜逸漆黑的眸子,认真道:“不一样的大人,对您来说可能举手之劳的事情,对奴才来说却是事关生死荣辱的大事,不向您正经的道谢,奴才实在是于心不安,还请您能允许。”
“那好吧。”姜逸见他神色坚定执拗,便退让了,她也很想知道,眼前的人要如何谢她。
柳腰腰后撤一小步,抬手理了理衣裳,在姜逸一步远的地方,双膝跪地。
“哎……”姜逸抬手想要阻拦,见他神色认真,又忍住了将手放下,受了他三拜三叩的大礼。
“腰腰谢过姜大人数次搭救之恩,更谢大人费心关照我远在漠河苦寒之地的父亲,然奴身无长物,只能余生给大人当牛做马,以报答大人大恩大德。”
姜逸瞧着俯首在地的人,听他说了一通话,不知怎的,注意力就落在了那句‘身无长物’上面,脑子里立马浮现了天牢瞧见的那一幕,心中冒出了个念头,不是挺‘长’的吗?。她被自己这念头都下了一跳,面上的神色都不自然了,幸好跪伏在地的柳腰腰没看见。
她连忙收敛了神色,正了心绪,起身将人扶起来,温声道,“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了,这就算谢过了,以后可不许再提了。”
她将人扶到侧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才回去坐着慢慢回坐。侧边的人轻轻点了点头,面颊染了红晕。
姜逸也是第一次和男子这般相处,加之刚刚自己想歪了,心中有些尴尬。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想要找些事情来做,她瞧着桌子上这盏烛火燃的久了,灯芯太长灯光有些暗了,便拿起桌上刚刚柳腰腰用过的剪刀,慢慢修剪着灯芯。
余光瞥到柳腰腰面上,轻声问开始慢慢找话题,“你在府上住的还习惯吗?屋子里可有什么短缺?”
“一切都好,有劳大人挂心了。”
姜逸点点头,“若缺什么就和我说,年前朝中事多,我经常不能在府里,你就吩咐小新去办。”
女子温声细语的,柳腰腰心头一暖,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也不要一直呆在房中,这府上你尽可以随意转。”
“好”柳腰腰一一回应着。
“你平时有什么喜好吗?”姜逸见他始终都是问一句答一句,小心翼翼的模样,想找些话题拉近二人的距离。
柳腰腰稍稍思索,以前在阁中的时候,爹爹常说他懒怠,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一概不感兴趣,但是大家公子是要练这些技艺的,将来以娱妻主,所以经常是拿着藤条,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扔到夫子面前去学。由于父亲上心,这四样他不说精通,好歹也是能拿出手。
至于他自己的喜好,他喜欢书法,这个不用父亲催,自己每天闲暇下来就能练一练,在这一块还算是有所成就。
但是都说男子无才便是德,好像字写得好,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反而这世上的女子不是那么喜欢自己的男人舞文弄墨的。柳腰腰在心中一番挑拣,又揣度着姜逸的喜好,想到之前塌来教坊司的时候,夸过他琵琶弹得好。以为她对音律之事比较有兴致,便低声答话,“以前在家中,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弹弹琵琶。”
姜逸在心中记下了。
二人又说了会话,几乎都是姜逸在问,柳腰腰在答,一来二去的二人之间的气氛便不那么尴尬了,偶尔说道有趣的地方,眼前的男子还会勾唇笑一笑。
难怪人家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姜逸在心中感叹,果然如此。昏黄柔和的灯光下,衬托的他肌肤更加莹白温润,整个人都柔和温婉了起来,使人瞧着就心情舒缓。特别是案牍劳形了一整日,邦交的宴席上虽觥筹交错,却得时时事事注意言辞,实在是心累。
此刻一天紧绷着的繁杂情绪一扫而空,姜逸心情大好,觉着养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柳腰腰感受到姜逸不错眼的瞧着他,疑惑的回望,察觉到女子眼中有笑意,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对他及其满意的样子。他心忽然就跳的很快,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没成想姜逸起身掸了掸衣袖,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柳腰腰心中空了一瞬,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起身相送,“大人慢走。”
女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柳腰腰慢慢合上门,背身靠在门上,楞了许久才回床上躺下。
他和姜逸才见了四面,今晚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人来了他有些害怕,可她真的就这样走了,他又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