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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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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逸笑道:“好大口气,我等着你哩。”

走到近前,端详飞霜,咂嘴一声,评价道:“可惜瞎了一对眼……”

飞霜不禁猛颤一记,只觉这话似曾相识——恰似来自过去的利箭,转瞬之间,射中当前的内心。

回想去年身陷白牢,正是从花凝兰口中听到这句评价起,便开始了漫长而又残忍的痒刑折磨。

难堪的记忆涌上心头,飞霜颤抖难抑,汗珠随发丝震荡飞扬,竟甩在花逸脸上。

花逸看着她的奇怪反应,初不甚为意,还当她热昏了发抖,笑说道:“你们修道人士,整日高谈阔论,研究什么精明法术?我看不过也是一介凡夫,是热是冷,尚避不开,是疼是痒,尚躲不过。真不如学我们妖仙办法,采生路祭,止十余年便可寒暑不侵。”

飞霜不语,身躯仍抖,发丝瑟瑟,潮汗遮面。

花逸“咦”了一声,生怪道:“怎么了?吓傻了?却还有好戏叫你瞧,哦不,叫你听听。”

飞霜噤若寒蝉,肩头拢紧,胸膛内收,若非受绳索缚束,早已缩成一团。

实因她身子放平,头脸朝下,手背其后,前胸一道绳,并连双手都绑住了,加之后面腰腹一道绳,双脚脚踝一道绳,总计三道绳,挂在房梁。

整个人被做一长条吊在半空。

端的难挪分毫。

花逸见她不答话,冷笑道:“你这盲女,都是我砧板上的肉了,还摆好大架子。你前回斩下我耳,今次我便斩下你手脚,看你如何逞强?”

飞霜听罢,低呼一记,暗狠狠骂道:“把你个该死的贼妖……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必定劫数难逃……”

花逸一怔,心想她怎的又叫骂起来了,必有缘由,只是暂时难解。

自主改了脸皮,背着手,绕着她端量。

而飞霜仍鬼嚼不住。

花逸歪头邪笑道:“罢了,懒得与你周旋,我就把这好戏直接说与你听。”

将手一指东南角,那丹炉前有个木架,悬一圆大宝镜,镜面由石英磨平所制,波光粼粼,似有景物蕴藏其中。

花逸道:“此宝镜,名唤通事镜,分阴阳两版。阳镜可窥阴镜所照,可窃阴镜所听。若将阴镜放在某处,持有人再取出阳镜观看,便能知晓某处事情,但反之,阴镜却不可通阳镜。是不是很有趣?”

飞霜心道:“这般奇宝,落在妖魔手中,甚为作践。只是与我何干?”

花逸道:“马上见分晓。就算你是瞎的,便也能听出。”

果不其然,那镜子里很快传出了星眠梦呓般的叫声。

恰如一道霹雳,直中飞霜。飞霜浑身战栗,急忙应道:“星眠?星眠!你在哪儿!你还好么!”

花逸冷冷笑道:“我想你除了瞎,还有点耳闭?都说了阴镜不可通阳镜,你就是喊破喉咙,他那里也听不到丁点,只当是摆在床柜的普通镜子罢了。”

飞霜不管,仍是发喊。神情茫然无措,犹似被人捉住了最脆弱的软肋,吓得拒绝相信。

花逸道:“可怜,可叹。凭你这样女侠人物,也有害怕的时候。不过呢,我若单单想杀了他,就不须费这般波折了……我有意筹划一场好戏。我妹妹古柳曼,本是与我一树同生的妖仙,我两个曾经结伴练功。不意她修炼成人后竟变成了一个情种怨女,整日谈论家长里短的事,非要为人妻母,享个苟短福乐。数月前她潜入鄂州倚辉抱月庵,将你夫君掳来——但这也是你们不对,谁叫你们没羞没臊,被她撞见——硬要与你夫君婚配,也体验一把成人乐趣。你夫君不肯,便被她关在隔壁阁楼里。而等到今晚,她再也不忍了,定要做成这桩丑事。所以我特邀你来旁听,我们探讨一二。”

飞霜骤听此荒淫之事,辄感错愕,但花逸说的有板有眼,也不由得起疑,但略为深想,还是不愿相信星眠肯干这桩事。

呵斥花逸道:“妖畜岂知人伦?婚姻嫁娶,乃是天盟地誓之合。人妖媾和,乃是天诛地灭之劫。星眠虽不算得高人雅士,却也断不肯做此事!你速死心!”

然而花逸听罢,嘟嘴一笑,摇摇手指:“你夫君倒是坚守,数月来苦等着你,柳曼也有自知之名,比不过你……但,她若变作你的样子呢?你那夫君不就喜欢了?”

飞霜惊道:“你说什么!你敢……”

花逸抚掌大笑。

飞霜怒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花逸道:“今次,我就要证明——人间情爱,端的愚蠢至极。皮囊屎尿,红粉骷髅,执迷外相,绝没有好下场。人类相娱,固然是根性所限,然我妹妹乃是妖仙,学法霞山,本有仙质,若白白糟蹋自己,抛却了通天之路,岂不是悲剧!沈飞霜,你那遭煞的夫君我不在乎,就如看个蝼蚁一般,死不死,活不活,与我无关。但因你一家,搞乱我派修仙大业,搅得我妹妹连同姥姥一起疯癫,我必不能饶你。你就在此好好听着罢……听着你爱的夫君是如何跟别人媾和,听着你那虚妄的执迷是如何破碎的!”

言犹未了,花逸将手指一挥,宝镜镜面愈发清晰,完全展现了阁楼卧房内的奇景……

却说星眠本在床上卧睡,但经前时一闹,心绪不宁,辗转反侧。加之清醒咒效力已过,迷香

复又填满鼻腔,被再次迷惑了心智。恍惚间,如在梦中,房内各处陈设都模糊难认。

忽听门口一声响,一名清瘦女子推开了门扉,直往床边来。

星眠双眼迷离,还看不清容貌,胡叫道:“你、你、你是谁?怎在此处?”

那女子道:“此地妖魔众多,我费尽万难,方才寻到这里……你在床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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