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3页)
书墨道:“从前是娘子每日天不亮炖好命人送来,公子想吃时可随时取,自娘子决意同公子和离后,就没再送来。”
裴珩闻言,洁白的指骨顿住。
书墨接着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世上再没比娘子待公子更细心仔细的人,虽不大同公子在一处,但公子的衣食方面事事留心,就连书房内所用的提神醒脑的香料,也是娘子特地为公子所制。娘子总说外头卖的那些香料虽好,但用多了怕公子夜里睡不好,所以费心制了送来。我方才去收拾时瞧着,香也不多了,也不知娘子以后还会不会送来。不过我想,大抵以后都不会再有。”
书墨一时又想起这么多年,娘子给公子准备夜宵时,也总会想着自己一份,还曾给过银子使,不免有些感伤,“娘子如今得了这离魂症,什么也不记得。公子也要狠心与娘子和离,连哄都不愿哄,可怜娘子无依无靠的,将来出了咱们家的大门,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欺负娘子……”
“不过娘子生得极好,性子又那样好,将来若是改嫁,也不知谁有这样的好福——”
话未说完,见自家公子冷眼盯着自己,他立刻识趣地转移话题,“我现在命人去煮些参汤来。”
“不必!”裴珩沉默片刻,吩咐,“你去问问她,屋里可还有换洗的干净衣裳。”
书墨立刻去办。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书墨去而复返,道:“娘子一大早就出门玩去了。”
裴珩只得穿了朝服去衙署。
他是户部尚书,大多都待在户部处理公务。
快到晌午时,户部刘侍郎来向他汇报上一季度的财政。
刘侍郎说话十分啰嗦,一句话需要先铺垫三句,汇报一笔账目前,还要根据账上的日期详细地讲述当时的天气,听得人头昏脑胀。
这也就罢了,他一边说,眸光还总是若有似无的略过裴珩身上的朝服。
饶是裴珩涵养再好,也不禁蹙起眉头。
刘侍郎忙关切地询问:“阁老可是休息不好?下官瞧着阁老精神有些不济。下官抽屉里恰好搁了些上好的参,是下官的亲戚送来,常饮用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裴珩脑仁更疼了,轻轻揉捏着太阳穴,“不必,继续吧。”
刘侍郎接着汇报。
待他汇报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裴珩想起家里那个得了离魂症的小猫来,叫来书墨:“她今日去哪里逛了?”
书墨一整日都陪在他身边侍奉茶水,哪里知晓,“兴许就是四处走走,娘子头一回出门,势必要逛得久些。”
裴珩吩咐,“问问派去跟着的人她去哪儿了。”
书墨应了声是,即刻去办。两刻钟后,他去而复返。
正埋首案牍的裴珩头也未抬,“她今日去了何处?”
书墨忙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打开后按照书写的行程念,“娘子辰时三刻出了门,大约巳时二刻出现在界身巷的浮华阁。大约在里头逛了半个时辰,挑了衣裳若干,首饰若干,共花费三百五十两银。不过娘子像是没钱付账。一身高八尺,头戴大帽,形容举止风流的男子欲慷慨解囊——”
话音未落,裴珩手里的朱笔一顿,“沙”一声响,在雪白的纸上划出重重一道红痕,力透纸背。
书墨吓得一哆嗦,迟疑,“娘子貌美,如今生病,若是遭人哄骗就麻烦了。”
裴珩微微抬起冷硬的下颌,“她现下何处?”
书墨忙道:“还在浮华阁。”顿了顿,又道:“就在咱们后头那条界身巷,马车过去大约半刻钟。”
裴珩已经站起身来,“备马车。”
书墨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自家公子已经戴好大帽,大步朝外行去。
外头诸官员们没想到裴阁老今日竟出来的这样早,皆怔了一下,随即齐刷刷站起身来,刚拱手见礼,谁知素日里极有涵养的裴阁老看也看未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
众官员:“……”
裴阁老怎这样匆忙?
这是家里着了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