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第1页)
也许最大的谎言都圆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谎言圆起来也就没那么难。
淡烟笑道:“姑爷曾来咱们府上住过一些日子,家主也知晓家主一向仰慕他的才学,便让他闲时教小姐读书,一来二去就与小姐有了来往。对吧,轻云?”
轻云硬着头皮,“对对对,姑爷还夸小姐诗作得好。”
两个人绞尽脑汁儿地把自己能够想象出的男女幽会的场景编了一遍。
纾妍听她俩说得有鼻子有眼,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心里也隐隐信了几分,咬了咬唇,又问:“既如此,他又为何要纳妾?”
淡烟半真半假地说道:“姑爷年长小姐十岁,又一直没有子嗣,县主心急,所以才想要将表姑娘给姑爷做妾。”
这话一出,纾妍轻哼一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淡烟与轻云见她彻底信了,皆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婢子送药来。
纾妍一向最怕吃药,捏着鼻子不肯吃。
淡烟劝道:“小姐若是不吃药,这病如何能好。小姐只有尽快好了,咱们才能家去。”
听到“家去”二字,纾妍才忍着恶心吃药。
一完药下肚,满腹恶心。
拿茶漱口,又连吃了好些蜜饯,才将那股子气味勉强压下去。
纾妍正难受,轻云却松了口气似的说:“幸好小姐如今清醒着,若是像前两日,这药恐怕又要姑爷来喂。”
话音刚落,纾妍稀奇,“这是何意?难道他喂的药甜一些不成?”
轻云脸蓦然红了,低声道:“小姐那两日吃不进去,全是姑爷嘴对嘴渡入小姐口中。”
纾妍闻言,脸比她还红,咬着唇沉默许久,十分地难为情,“这几年,我真同他做了夫妻?”
淡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亦有些脸红,“小姐同姑爷是在成婚后半年圆的房。”
“为何?”纾妍眼神里流露出不解,“这是帝都的规矩吗?”她虽然对自己成婚一事毫无印象,可也知晓,新婚夫妇成婚当晚就会圆房,第二日还会有专门的婆子检查新娘子是否是完璧之身。
淡烟想到自家小姐恢复记忆前,怕是少不得要同云阳县主打交道,思衬片刻,还是决定把婚后这几年的事情捡要紧的说与她听。
她道:“并非是帝都的规矩,是云阳县主的缘故。”
“成婚当晚,云阳县主得了疾病,姑爷在帝都出了名的孝顺,当夜守在云阳县主身边侍疾。云阳县主病了好些日子,裴大人兴许担忧,圆房一时就搁置了。后来,江南的税政好像出了问题,姑爷亲自下了一趟江南。待姑爷回来时,已是半年后。姑爷他回来当晚就与小姐圆了房。”
淡烟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事实上真相并非如此。
云阳县主之所以生病,是因为对这桩婚事极度不满,听说,当初赐婚的圣旨送到裴府时,一向心高气傲的云阳县主得知自己最优秀的长子要迎娶一罪臣之女时,当场气晕过去。
小姐在这样的情况下嫁进裴家,可想而知有多不受婆婆待见。
云阳县主为人极为好强,不愿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在婚礼上并未为难小姐,可一等婚礼结束,宾客散去,云阳县主就闹起了病,姑爷连盖头都没掀就匆匆离去。
小姐就那样穿着嫁衣在新房枯坐一夜。
翌日,原本该有姑爷领着新妇向婆婆请安敬茶,可姑爷迟迟未归,小姐只好独自一人去,却被云阳县主当着府中妯娌仆妇下人的面给了小姐好大的脸子。
后来见姑爷几乎不踏入后院,府中的人又得知新婚夜小姐同姑爷没有圆房,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笑话小姐。
小姐自幼养尊处优,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性子虽骄纵但天真不谙世事,却在婚后短短半年不到尝尽人间冷暖,被蹉跎得一日比一日消沉,肉眼可见地失了生机活力,成日里不是研制香料,就是坐在窗前发呆。
她的小姐,一定是这些年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头,所以才会打心底不愿意记得那些伤心的事情。
“你怎哭了?”纾妍捧着淡烟的脸,心疼,“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并未!”淡烟赶紧抹干眼泪,“奴婢只是想到没能照顾好小姐,害得小姐生病。”
“又不是你的错,定是我自己顽皮,”纾妍伸出柔软的手指替她揩去眼角的泪,“待我好了,咱们回北疆去,日日去城外草原上骑马追兔子。我想好了,以后都不要来帝都。我好像很不喜欢这里,就连这里的天气我都不喜欢。”
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好日子了!
淡烟哽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