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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这两件朴实无华的行李而已,但无论是字典还是黄油曲奇饼干盒都很重。
贺屿薇摸着饼干盒上凹凸的小熊发呆,余温钧瞥了一眼。
她轻飘飘地解释。这里装着爷爷奶奶的一部分骨灰。
他面不改色地问:“你父亲的骨灰呢?”
“洒在街边绿化带里,只记得是洒在哪条路,但忘记具体在哪里。”她说,“你想去看吗?”
余温钧沉默不语,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
贺屿薇把手指贴在铁皮饼干盒上,心里继续对爷爷奶奶默默介绍——那个看电脑的家伙,就是自己所爱上的男人。
爷爷奶奶假如还活着的话,他们是会劝她远离余温钧这个人呢,还是会骂她在玩火,无论如何都要拆散他们呢?
她正发呆,眼前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余温钧从露营椅站起,他走到她旁边蹲下,点燃剩下的一沓纸钱。
橘红色的火光,顺着他五官起伏的结构打下阴影,即使凝视火光的时候,余温钧也很少眨眼睛,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感觉。
贺屿薇边偷偷看着他地面上的影子边心想,嗯,还是勉强能看出是一个贵气大少爷的风度。
*
两人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燃烧的黄色纸钱,空气有种焚烧后的臭味和野外夜晚独特的寂寥感。
“你今天要是想藏在垃圾车里跑出来的话,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余温钧突然间开口,声音很轻,似乎仅仅是在闲聊,“在你之前,李诀还试过各种逃跑方式。包括在花园里挖地道,绑架墨姨和在仓库放火。就因为他,我给整个余家升级了百万级别的安保系统。”
贺屿薇听着,心就忍不住揪起来。
一方面,她也为自己的逃跑而有些讪讪的。另一方面,少年李诀想从这个可怕男人手下跑走的心,她是莫名很能理解的。
她爱着的人真的不是一个善茬。正常人会用这一种若无其事地口吻说起这个话题吗?
余温钧再平淡地说:“还有,哲宁今天也跟着你来秦皇岛,我随便找个理由让他回去了。”
语气如常,但也蕴含着“我不想主动问,但你现在最好给我一个你搭他车溜出来的好借口,编也得给我编一个理由出来”的隐隐警告语调。
……他居然还在为她今天的逃离行为而恼怒着。
第102章虹
几分钟内,贺屿薇屏住呼吸。
她再开口,是把整个人缩进旧衣服里,瓮声瓮气的语调:“……就算是你,也不擅长面对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孩哭吧?会觉得很麻烦吧?所以你不要问了!”
这一种唯唯诺诺又莫名强硬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余温钧皱眉:“你偷偷坐我弟弟的车溜出来,还不跟我道歉?”
“我弟弟”这三个字突然刺激到了她。
“我可以道歉的!但是,你也能不能不要总是戏弄我了!”贺屿薇突然提高声音,“余温钧你总是在逗我玩吧!”
燃烧纸钱的细微响动声中,余温钧不由诧异地转头看着她。
“荒郊野外的嚷嚷什么?”他说,“有话好好讲。”
贺屿薇把手指搭在曲奇饼干盒上,仿佛这样做,就有两个资深严厉老教师替她撑腰似的。
她一鼓作气地说:“虽然你说过,要我先给你幸福,然后你会再给我幸福,可这种话就是在逗我玩吧!因为,我可能熬不到那个时候就会被你抛弃掉。”
贺屿薇从来都明白,自己是“区区一个佣人”,是大人物眼里一个微乎其微的角色。大人物之所以是“大”,所谋也大,眼界也大。而她的任何事情都自动变成无关紧要的小事,随时可以被牺牲和抛弃。
“我知道,你以后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当自己的女朋友。我并不是说你不可以找,而且我觉得,你就算和别人交往也肯定是对她和这段关系认真的,但——现在是我在你身边呀。可是上次,我们一起在农家乐吃饭,你先走了,把我和余哲宁单独留下。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自己的女人’之类的,在离开之前是不是至少得单独跟我打声招呼?还有一次,你把我扔到床上……”
这都是哪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余温钧不禁有些好笑:“你居然……”
“在乎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乐意的好不好?我也想什么都不在乎。你说我是佣人,这一点,我是承认的。除了能做体力活,我没有一技之长,也无法靠自己的劳动过上你们认为舒适的生活,这个我一直都很清楚,但是……”
贺屿薇稍微顿住,但是余温钧那句“佣人不可能和我有
长远发展”,惊人得刺痛她的心。以至于现在想起,泪水都拼命上涌。
“如果能晚两年遇到你,或者等我岁数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肯定能更成熟地面对你。”她吞咽着泪水,也很凶地说,“即使我在你眼里是玩物,我还是会为了你而感到烦恼和痛苦的!你不要总觉得我真缺心眼儿好吗?”
余温钧淡淡地接下去:“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你这个玩物了,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