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最后一舞（第1页）

就在余生即将准备离开西北重返页京之际，此时此刻的页京也因为两个人的到来，而逐渐变得暗流汹涌。“人的一生就如同这行舟，有的人终其一生只在湖上漂泊，哪里会晓得海上的大风大浪，坚石暗礁啊！”楚灵犀与阿念一同坐着一片竹筏，从水路一路慢慢悠悠地进了页京。一路上，阿念的双眼犹如刚刚降生下来的小兽一般，用好奇的眼神四处打量着页京的一切，初出茅庐的他对一切都显得十分好奇。“灵犀哥，这里好像比汴京热闹一些啊！”下了竹筏以后，二人背着行囊看着页京城中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听到阿念的感慨后，楚灵犀接着说道：“换作二十年前，这页京可绝非是这等繁华的模样，比之汴京那是拍马都赶不上，也就是……”说到一半，楚灵犀的话忽然戛然而止，他似乎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没趣，于是摇摇头便什么都不再说了。阿念似乎对于页京是如何在几十年里突然发展起来的，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转而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啊？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垫垫肚子？我好饿啊！”阿念的话还没说完，楚灵犀便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冲他爽朗地笑道：“哈哈哈，我的老外甥，这么些年没见你可想死我了！”随后楚灵犀就看到了赵简正大步向他走来。“舅舅！”楚灵犀看到赵简后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舅舅，赵简则是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审视一般的上下打量着他。“个子高了，肩膀也宽了。”赵简拍着楚灵犀，感慨道：“看到你们这些小孩子已经长成大人了，我才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也老了！”随后赵简像是刚刚看到一旁的阿念一样，对他问道：“这小兄弟是谁啊？不给舅舅介绍一下吗？”楚灵犀懊恼似的拍了拍脑门，回答道：“瞧我这个脑子，把正事给忘了。”随后他把阿念拽到身前，对赵简说道：“这是我在汴京时的好伙伴，魏家的嫡孙魏念玉，也是余太师的子侄。”赵简闻言神情一变，不过转瞬间就又恢复如常。“原来是魏家的孩子啊！”赵简笑着看向了阿念，阿念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傻呵呵地赔笑。不过不知道怎地，阿念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笑容让他瘆得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行了，都别愣着了，随我回府，给你们接风洗尘！”赵简说完后便转身带着二人上了身后的马车。阿念看着那豪华的车队，心底揣摩着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何等威风的人物，才能在天子脚下还能拥有如此大的排场。而随着楚灵犀与阿念的到来，页京的这盘棋也彻底拉开了序幕。只不过来的人到底是棋子还是棋手？这谁也说不清，毕竟不到棋局的终盘，谁又敢断言已经算明这全部的变化了呢？在赵简的太尉府里，赵简为楚灵犀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庆祝楚灵犀在时隔十余年后，再次重返页京。这次宴席声势很大，邀请了朝上一大部分在职官员，还有页京城里各类名宿，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没一会儿的功夫阿念就已经晕晕乎乎，整个人飘飘然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席上众人渐渐散去。半睡半醒之间的阿念恍惚间听到了楚灵犀与赵简之间的谈话。“这次急招你回来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再拖下去我怕他会率先动手。”这是赵简的声音。“没事的舅舅，早一些还是晚一些，对于结果都没多大的影响的。”楚灵犀的声音依旧那么冷静，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这样想那最好不过了。”听起来赵简的语气很欣慰，“这小子呢？不会有问题吧？”楚灵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道：“不会的，十多年前我刚到汴京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是很好的朋友了，我很信任他。”“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计划就在这几天的事了，你做好准备。”说完这句话之后，赵简就离开了。然后阿念就感觉到有人搀扶着自己离开这里，只是走了没一会儿，搀扶着他的人就停下来了。而后他又听到楚灵犀喃喃道：“说是身不由己，可是谁曾逼过你呢？”阿念不知道楚灵犀是跟谁在说这句话，不过他也无心去寻思这些。等到楚灵犀将他安置在房间后，头脑昏沉的他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就在赵简府上宴席结束没多久，离太师府不远处的页京宫城里，一个人趁着夜色悄悄进宫，面见了当今陛下楚相印。楚相印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到来，所以即便天色渐晚，却已经没有更衣入寝。在位十余年，而今的楚相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匆匆忙忙自汴京赶来，接替楚璇位置的那个毛头小子。许是长期掌权的缘故，此刻的他眉眼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感觉，若是寻常百姓遇到，即便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也会被他这威严的气势所慑，而不敢直面他。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卢正良见过陛下。”今夜的卢正良很是忙碌，在赵简处参加完宴席后，尚且顾不得自己依旧浑身酒气，就马不停蹄地进了宫来面见楚相印。楚相印挥挥手，示意他不必拘礼，缓缓自上而下走向卢正良，嘴中还明知故问地说道：“今夜的太尉府看起来很是热闹啊！”卢正良脸色依旧潮红，显然适才的酒劲儿还没能完全消散，闻言吞咽了口口水后，解释道：“回陛下，如您所料，楚灵犀回京了。”楚相印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平淡的点点头，评价道：“这个缩头乌龟终于肯回来了，他若再不回来，我还当真就觉得他这辈子只想当个老实王爷了。”“都是谁去了？你可记下了吗？”楚相印那双锐利的眸子看向卢正良，卢正良被他的这双眸子盯得脊背发凉。“全都记在心里。”卢正良大气都不敢喘，老实回答道。在与楚相印相处的这些年里，卢正良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人的心思之深远，用计之诡谲，简直叹为观止。赵简这些年里在暗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其实完全都在楚相印的监视之中，甚至一些关键的节点中，都有楚相印在做推手助力。虽然楚相印自始至终都没有言明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可是卢正良却已经大致能够猜到楚相印心中所想了。他想集权。当年楚璇在离世时，设立的四大辅政大臣，其用意除了让两个派系之间达成实力的均衡以外，还有着分化权力这一隐藏的意味。而看当时四位辅政大臣所管辖的权力就能看出，其中余生号令宫中禁军，名义上是守卫皇宫，但其实却将楚相印的直属力量彻底架空；陈玉书监察百官，其根本意义则是削弱了楚相印任命的职权。而赵简和卢正良两人，则一手抓着兵权，一手抓着大楚的钱财。这让刚上任时的楚相印感觉到无比的束缚感，不过时至今日，当时的困难已经消解了一大半。余生常年久居西北，而今宫中禁军已被楚相印全面清洗，陈玉书经历几次明升暗降以后，也被排挤在了政治中心之外，现在年纪大了以后，只窝在府里看孩子了。卢正良慑于楚相印手段，心中对楚相印完全升不起半分忤逆之心，甚至在卢正良看来，楚相印的谋划中甚至有着防备卢正良有二心的准备。所以现如今楚相印的集权计划已经到了尾声，也就是说他只需要处理掉赵简，将兵权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之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然而赵简身居高位，要想动手处理掉他，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安逸将军那边…”楚相印试探的看向了卢正良，卢正良闻言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赵简这么些年来一直在试图拉拢安逸将军，安逸将军虚与委蛇多年后才勉强答应，想来应该不会引起赵简的怀疑。”“还得再逼他一把。”楚相印似乎还不满足。“这一刻我等了太久了，但我没想到他们能够这么沉得住气。”楚相印旁若无人的喃喃着，“楚灵犀被关在汴京这么些年，可能理解我当年的处境呢？”“不够啊！远远不够！”楚相印神情悲戚，“我要把我当年经历过的所有苦楚，一一还给他们！”卢正良将楚相印的话全部听在耳里，但却不敢发表任何的看法。“好了。”楚相印发泄完后，神情渐渐恢复正常，随后对卢正良挥了挥手，说道：“卢大人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卢正良闻言如释重负，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瓜儿，随后提着衣角悄悄退去了。卢正良走后，楚相印却依旧伫立在远处久久不肯离去。他倚靠在龙椅上，用自己的手掌托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疑叔，你说这一次我能杀掉他吗？”沉默许久过后，楚相印忽然对着远处的阴影这样说道。没多时，阴影处传来回道：“只要陛下想，就一定能。”那道声音听起来已经异常苍老，不过中气十足，铿锵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楚璇活着的时候，我呆在汴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煎熬，我生怕哪一天说错了句话，做错了件事而丢掉性命。”楚相印一边说，一边作出伤感的神情。“疑叔，你能明白一个没有父亲母亲，整日被囚禁在那冰冷的宫中，面对着日复一日、千篇一律事物的孩子的心事吗？”躲在阴影里的疑并不知道怎么回答楚相印的问题，不过楚相印似乎也不需要有人能够回答他。“生在这片狭窄的天地里，是我的命，也是他的命！”楚相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不过却转瞬即逝。“如果需要我出手的话，我会最后一次为你扫清障碍。”暗处的疑没有再顺着楚相印的话说下去，而是向他保证道。楚相印听出了疑话里的意思，他知道疑并不是日后不想再帮他了，而是他仅能再帮他一次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疑叔也老了。”楚相印叹息一声，“不过一次就够了……”沉寂许久的页京随着楚灵犀的返回，在仅仅一夜之间就变得像放进了烙铁的水一样沸腾起来。在此之前，楚相印与赵简之间虽然有过对抗，但却仅仅浮于表面。而楚灵犀的到来则是赤裸裸地将二人推向了对立，这一次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之所以会造成如今这种情况发生，其根本却源于一个消失了许久的人。“西北守将刘守玉被捕了。”赵简将这句话说出的时候，楚灵犀淡漠的神情忽然一变，随后不由得看向了赵简。“他还活着？”楚灵犀问出这句话时，语气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感到好笑。“是我大意了，在当年刺杀郑灵丹失败以后，我就想着做掉他来着，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逃走了。”赵简神色十分晦暗，“我之前也曾经派人多次寻找，但是屡屡无果，之前就猜测他是不是逃到了南诏去，我还派人去南诏打探了好几年。”“我还以为他老早就死在角落里了，没成想现在又跳了出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安逸押送到京了。”赵简看着楚灵犀，无奈道：“所以我才不得已让你返回这里，否则的话一旦刘守玉到了页京，当年的事情一败露，我必死无疑！而你，这辈子也翻身无望了。”楚灵犀听完这段话后笑了笑，并没有作出什么评价。“那你打算怎么做呢？我的老舅？”楚灵犀平视着赵简，淡淡的问道。赵简有些奇怪于楚灵犀的语气，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而是冲他介绍了自己的计划。：（）蛙声十里出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