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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颯体力再好也不是铁打的,况且昨晚也没睡好。
到东门的时候她膝盖、手掌和额头都由内之外疼痛着,皮肉被磨损,关节痠冷,身上冒着一层薄汗,呼吸也厚重起来,平时她常常会忘记飢饿,但如今胃里翻滚的酸水让她切实地体会到飢肠轆轆的力量。
满街都是看她笑话的眾生相,刘雷到了半路就不和她搭话了,而她不自觉地暂停了与植物心意相通的能力,天地间像是只剩下她一人踽踽独行,这让她忽然开始自问为什么。
何太太常问她为什么。
刘雷也问过她为什么。
但她从不问自己为什么,即使在回答他们的时候,也只是在为自己的行动找解释,理直气壮,从不质疑自己。
这么辛苦,又不是没有更轻松的道路,哪怕是忠人之事,她不做到这个地步,陈博士也不会知道。
细细于姬颯来说,也没有多特别。如果救了她,她将来害人呢?
「你要是救了一个坏人,之后他谋了千万人性命,你又如何是好?」
「老是这样替别人忙进忙出,好人也不是这样当的。」
为什么,她这么想当个好人呢?
这有什么好呢?对自己,对别人,对所有。
姬颯本不爱说话,现在连看都不看刘雷一眼,专心在脚下眼前。
迈七步,一叩首。起身。迈七步,一叩首。在最热闹的路上,姬颯寂寞地自问最难的问题。
手掌破了皮,微微渗血,姬颯没有驻足呼痛,仍是面无表情地照刘雷说的方向前进。刘雷看得出来她的步履已没有早上那么稳,脸色虽发青,双颊因为持续的动作有着淡淡的潮红,呼吸也凌乱起来。
他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这必经之路,他从前在另一座更大的城,走过更长的路,磕过更多次头。
驯地先驯己,天经地义。
虽是个好苗子,但到底有点傻气,不把她一身傲气挫一挫,哪能接他衣钵?
这样一路默默无言地支撑到终点,姬颯才仰头看了看天色。
快过年了,天黑得快,还好在天光尽前完成了这个任务,她长吐了一口气,脚一软,虚脱地垮坐在地上,弯着像隻虾,腰都直不起来,这才往刘雷看了看。
他手里不知何时抱着玄子,在依稀的日光下牠毛色黑中带红。
「红色?」姬颯问得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