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剜茧(第1页)
虞江寻的心情没由来的忐忑。她回去按时喝了药,又乖乖用了膳。她坐在铜镜面前,将头发一点一点梳顺,随后将所有的珠钗都锁进了盒子里。虞江寻暂时不想看到这些东西。她为了心爱的人涂脂抹粉,唇上染了艳丽的色。一直到天边的星星出现,寝殿的大门才终于被打开。萧承熙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木盘。她先是一怔,随后站了起来,紧张地搅着自己的衣袖。萧承熙将木盘随手搁在桌上,一撩眼皮,道:“你们出去。”殿内仅留下他们二人。不知为何,虞江寻总觉得今晚的萧承熙与平常相比格外不同,多了些许冷冽。她转而看向木盘上的东西,表情空白了一瞬。盘上放了几块净布,药膏和一柄匕首。虞江寻勉强扯着嘴角一笑,声音打着颤,道:“我手上的伤几乎痊愈了,用不着净布了。”萧承熙幽幽地盯着她看。忽然,他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虞江寻白皙的脸颊。他的眼神中隐隐带着疼惜之色,在虞江寻惊恐眼神的注视下,柔声道:“阿寻,还有最后一步,你才是完美的。”“什么……意思?”他伸手拿起了那柄沉重冰凉的匕首,匕首刀刃锋利,闪着寒光。他自顾自地走到蜡烛旁,拿起蜡烛,将刀刃烧热了。随后,萧承熙一步步朝着虞江寻走去。他像极了从地狱里来到人间的罗刹,一向温和的眼眸此刻全被冰雪覆盖。他陌生到虞江寻不敢看他。虞江寻一步步后退,难以置信地问:“殿下,您这是何意?”“阿寻,相信孤,孤永远都不会做真正伤害你的事情。”虞江寻此时听不进他说的话了,只能看见他手中的匕首。她本能地向后退,一直到后背忽然撞到了冰冷的墙角,瞬间激起一阵寒噤。“不……”她双膝发软,瘫坐在地上。萧承熙顺势半蹲在她面前,平视着她惊恐的双眸,“等你去了陛下身边,不必改名姓,孤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你的出身是非常干净的。”他伸手撩了撩虞江寻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到仿佛此时拿着匕首的人不是他。他摩挲着她指间的茧,“你是臣子献给陛下的美人,茧生在这种位置实在太可疑了。”所以,殿下还是要将她送进宫?!虞江寻的双眼似被薄雾笼罩,光芒黯淡,心中的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萧承熙顿了顿,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叹道:“阿寻,孤也很无奈。”她不知道萧承熙的无奈是什么。她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太陌生。虞江寻第一次对萧承熙产生了畏惧之情。“殿下,奴婢怕……我怕……”萧承熙无视了虞江寻那支离破碎的眼神,将她的手执起,为了安抚她,俯首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他的唇是凉的,落在她的手上,却几乎要将她烫伤。虞江寻有些哽咽,她浑身脱离,背靠着墙,双眼缓缓阖上。这是愿意的意思。她回想起,过去自己从秋千上跌落下去的时候,萧承熙疼惜地看着她膝盖上的伤。那样一张冷漠刻薄的脸,竟也会为了她布满哀伤。他俯下身为虞江寻涂药,长长的眼睫垂下,神情认真。之后又抬起头,端详着泪眼婆娑的她,再伸出手指为她轻轻拂去泪水。虞江寻说,她很怕痛。萧承熙记下了,第二天就撤走了所有的秋千。……随后,一阵强烈尖锐的刺痛传来。萧承熙的动作很快,可就算再快,这样生生剜去了一层皮肉,她又怎可能不痛。虞江寻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这才一根手指……十指连心,她已然分不清,究竟是手指痛,还是心更痛了。萧承熙的动作没有因为虞江寻的颤抖而停顿丝毫。他像是掌握了她身上所有筋肉脉络走向的刽子手,下手又快又狠。一滴滴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纤细的皓腕蜿蜒流淌着,随后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成了一朵绽放的花。“殿下,疼……”纵使双眼紧闭,泪水依旧流了下来。她的羽睫被泪水沾湿,喉咙也像被堵住了一样,说出的话格外沙哑。萧承熙自顾自地说:“还有不到三日,孤会日日为你涂药,三日内一定会好,且不会留疤。”“是吗……那奴婢要多谢殿下赐予的药了……”萧承熙为虞江寻裹好了手指,将匕首擦拭干净。“阿寻,你要乖。”虞江寻累极了,闻言并没有开口应声。萧承熙叠起手帕,将滴落在地砖上的血花擦去。“只剩下两日的时间了,别再闹。”萧承熙走后。虞江寻疼得不省人事。恍惚之间,她又回忆起过去,那年春日,凤仙花开得格外好,他去见过皇后,回来时顺便摘了满满一簇凤仙花。虞江寻就坐在窗边的榻上,乖巧地伸出一双手,看着萧承熙俯首为她仔细染着指甲。当时他便说虞江寻的手生得很好看。萧承熙低下头的时候,虞江寻就能看到他束发的金冠。那时的金冠还不似现在这般耀眼夺目。如今她看着自己的十指被白色的绸布包裹起来,心似乎死了。:()为奴五年,独美后她乱帝心夺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