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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沿着岸边绕一圈,看看他们一群孩子还在不在,要是遇上了,多少也要请黎小郎中吃顿

饭。”

一家三口兴起而去又乘兴而归,长乐半醒不醒,蹬着腿在小爹怀里嘬奶壶,钟洺握一下他支棱的小脚,他也压根不管,专心喝奶,在奶娃娃眼里,天塌了也没有喝奶重要。

钟洺撑船,令木船沿岸绕了一程,在矮崖壁下的礁石丛里看见一串孩子,原本只有四个人,后来估计是其它村澳里的孩子见这处有玩头,也呼啦啦聚了过来,一眼望去七八个脑袋。

钟豹认出他们的船,举起双手挥了挥道:“大堂哥!”

这边没有木板桥,暗礁多,船靠不得太近,容易搁浅,到时候可就麻烦,钟洺比了比手势,钟豹看清了,低头跟钟涵道:“涵哥儿,你大哥喊咱们一起回去。”

钟涵这才抬起头,只见他左手缠一圈白布,眼周红通通,臊眉耷眼地嘟囔:“完了,我大哥肯定要数落我。”

试问谁家笨孩子钓个鱼还能被鱼扎个洞,这种事钟涵都好久没听过了,哪成想落在自己身上!

血往外涌的时候他都吓傻了,然后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现在回想都觉得丢人。

实在是从小到大他被家里养得精细,早前身子不好也很少出来疯跑,连油皮都没蹭破过几次。

他一哭,连带最年长的钟豹在内也慌了手脚,要不是黎麦冬在,及时帮他处了伤口,估计就要捧着滴答血珠子的手跑回二姑或者三叔家搬救兵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只手不敢动,衣裳也脏了。

极少闯祸的钟涵战战兢兢,算是解了为什么有时候钟豹回家前恨不得挪起小碎步,还不是因为知道在吃饭之前要先吃一顿“竹笋炒肉”。

钟涵确信哥嫂不会打自己,但自己惹了哥嫂担心,想想那副样子就很不好受。

唯一的安慰是他伤了手之前的收成很不错,黎麦冬也说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海边垂钓,无论海鱼还是螃蟹都钓上不少,还捉了七八个望潮,从礁石和崖壁上撬下来好多佛手贝,回去可以做汤喝。

那些凑热闹一起玩耍的孩子半路就散了,都到了午间回家吃饭的时候,晚回去要挨揍,几个大大小小的娃娃跑起来,男女哥儿都有,踩得木板桥上咚咚响。

钟涵一行却是走得慢吞吞,钟洺都把船停回水栏屋森*晚*整*下,把苏乙和长乐送进家门,他们才前后现了身。

“你的手怎么了?伤着了?”

钟洺见了钟涵手上缠的布条,怎能不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下奔下来,早晨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就裹成了白馍馍。

钟涵吸吸鼻子,心虚地把手往后藏,小声道:“不小心被丁公鱼的刺扎了一下。”

钟洺又心疼又无奈,他已把小弟当大孩子看了,因之前带去乡里守摊子的时候都能帮着卖货算账,在家也会帮着做饭看孩子,很是省心。

可冷不丁出个事,还是透着小孩子的冒失。

钟洺强行拽着他手腕到眼底下看,打量一番,眼瞅着手上处得干干净净,不见血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药味,白布末端还系了漂亮的结扣,就知是黎麦冬的手笔。

这样的包扎手法,只有正经学过医的人才做得出,上辈子他在军中时看随军的军医也是这么绑的,又好看又结实,轻易散不开。

钟豹也说是黎小郎中开了药箱给钟涵上了药,钟苗贡献出了自己的帕子,和钟涵的一起都染了血渍。

黎麦冬却不觉有什么,在钟洺道谢时开口道:“涵哥儿他们是为了陪我玩耍才去了那处,如今受了伤,我也难辞其咎,再者我本就是郎中,有人在眼前受了伤,岂有不管的道。”

又宽慰钟洺,那伤口并不严重,“已清干净用了药,血止住了,回头将养几天就能结痂,期间只需留意别碰了水。”

他是读过书的,说话文绉绉,听得钟豹和钟苗直抠脑壳,钟涵则是手疼得厉害,又不敢抬头看大哥,目光始终落在脚尖上。

钟洺叹口气,蹲下身捋了捋小弟后背,放软语气。

“这回可知道厉害了?以后再贪玩心里也要有个章程,丁公的刺容易伤人,我上手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之前吃这鱼,丢在盆里都不让你碰,你当是为何?如今见了活的倒是往上凑。”

钟涵点头如捣蒜,连称以后不敢了,钟洺用手背蹭掉他眼角汪汪的泪花,起身招呼堂弟堂妹和小小来客。

“都到门口了,午间就去家里吃,今天也出海得了些鲜货,正说着做个煎鱼,再烤个鱿鱼,既人多,再蒸几个海胆蛋羹,你们一人分一个。”

海胆好找的很,他一会儿下水现捞都来得及。

钟豹和钟苗摇头说不去了,“出门前我娘特地说了好几遍,让我们一定回去吃午食,若是不会去,她怕是要恼了。”

“这有什么,你们只管留下,我去和三婶说。”

但估计梁氏嘱咐得细致,兄妹两个无论如何都不肯留下,黎麦冬也说要回乡里,但堂弟堂妹能放走,这个却是无论如何要留下的。

自家已承了这小郎中两次情,黎老郎中远在乡里谢不上,人在眼前,还是趁早答谢了心里才安稳。

黎麦冬自是各种婉拒,奈何他会说客气话,钟洺也会说,且钟洺到底比他年长将近十岁,黎麦冬哪里说得过他。

一旁的钟涵左看右看,也往前凑了凑,鼓起勇气开口留人,黎麦冬经不住兄弟俩的劝,终究行了一礼说了“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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