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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哪怕只有右耳,也足够让他听清身后的脚步声。脚步飞快,简直像一颗子弹射向自己。
金丞迅猛地回过身。
江言直接就在他的背后站定,像是突然安插到身边,给人以头晕目眩的视觉冲击。
“小美人,你要吓死我啊?”金丞仰起脸笑了笑。光芒在他眼睛里转了一圈,深色的瞳仁又黑又亮,像挑衅的小动物。
“板儿怎么回事?”江言面色微变,尽管门外是沸腾的掌声,他耳边只有更衣室里的风平浪静。金丞有些犹豫,转念一想他不会知道太多,索性笑着说:“这事你问游俊宇吧,刚才我离开的时候他正生气呢。太过分了,肯定是有人弄混了,我踢板子的时候……”
“别装。”江言的喉结微微出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金丞还想装傻,换上了懵懂无知的眼神,“我怎么能知道?”
江言没听到肯定的答复,但是他猜得出答案。仅仅凭借他对金丞的了解和推,一切有迹可循。
“你当然知道了。”江言往前半步,在气势上几乎要压住金丞了。
“那你说说我凭什么就知道了?”然而金丞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压制的人,到现在都翘着嘴角。
“因为你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人。”江言的笑容像是要把金丞剖开,“如果你不知道表演板会出问题,现在的你绝对不会躲在这里换衣服准备跑路,而是在外面拎着周高寒要一个说法。”
金丞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心口撞得很厉害。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江言说话像风驰电掣,眼神说不出是凶狠还是肃然。他也不和金丞客套了,这一次开门见山,凝视之下他的愤怒成为了先头部队,挤开了其他的情绪,率先呈现在脸上。
金丞靠着衣橱门,退无可退之下反而笑开了,笑得肩膀一直抖:“给周高寒送酒的那天啊。你都能猜到别的,怎么猜不到这一天?我就那天去开过会,其余的时候没去过学生会。”
他说完这些,以为江言会即刻质问自己,没想到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这两分钟里金丞一直在笑,笑得非常可亲,就仿佛自己只是干了一件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玩笑,结果一不小心点燃了江言的引线。
等到引线一直烧穿,江言忽然捏住了金丞的手腕:“你那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我说了有什么好处?”金丞累了,挣不过他。
“你说了,今天的特技表演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江言还没松开他,而金丞却调侃一般,将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上抓。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要让这件事闹大。如果当时我向周高寒报告了,你猜他会怎么处?”金丞的气息有点乱套,像是一路颠簸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跑回家,“他会找人把有问题的板子换下来,然后整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我为什么要说?”
江言的眼神里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诧异,但即刻又转变成意料之中。
“我就是要闹大,现在好了,所有年级都知道板材有问题,学生会不拿咱们当回事。”金丞一口气说完,“现在能放开我了吗?小西施?”
“你就不怕别人受伤么?”江言并没松手。
金丞又一次哈哈笑:“怎么可能,第一组的主力表演是我和游俊宇,板子是没有缝隙,又不是换成了石板。充其量用点力气就行了,游俊宇要是连这点都踢不破,那我真怀疑他上场怎么踹人。等第一组表演完,第二组就会换板儿,我充其量拉一个游俊宇下水。”
“如果游俊宇也受伤了呢?”江言反问,“你不心疼他?”
“我心疼他干嘛?我这个人自私到家了,只会心疼我自己。如果他受伤了,我拿瓶好酒送他。”金丞腾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江言的面庞,“现在好了,所有人都想找周高寒要个说法,你想要的那3篇访问这不就回来了嘛。我早就烦死他了,看不起咱们项目的人,都是傻逼。”
江言的皮肤上一阵冰一阵冰的,金丞的手指尖格外凉:“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心思。”
说到这个,金丞倒是往前了半步。江言身上的中药味马上缠绵地笼罩着他,很是暧昧。他的眼睛仍旧雪亮,随心所欲地捏着江言的下巴,最后轻佻地说:“你别装,如果那天发现问题的人是你,你一定会和我一样。对吧?”
江言又沉默了,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从疑惑到愤怒,从愤怒到释然,然后又有种解压的快感。各色情绪在他的眼睛里闪过,面对金丞的提问,他在几次深呼吸之后给出了答复。
“那我一定会从高空掉下来。”
几个字落在了金丞的右耳里,像好朋友找到了好朋友,引得他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你看,咱们是一路人,不如以后一起把周高寒搞下来,换咱俩当主席。机会是要抢的,等着别人施舍没有用。学跆拳道的人当了主席,项目才会受重视。咱俩里外配合,大杀四方……”
“所以这就是你非要换下我的原因?”没想到江言将话锋一转。
这样一问,金丞的嚣张气焰立马消散了一半,满肚子的坏水都清澈了不少。“你管我呢……我说,你能不能松开,我还有事呢。”
“松开手可以。”江言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手上却更用力了,“你把鞋脱了。”
“啊?”金丞头一次听到这种无要求,“哥们儿,你来真的?”
江言也是第一次对别人提出这种要求:“两只鞋都脱了,要是穿着袜子,袜子也脱。”
“不是,你怎么这么变态呢?一上来就要看别人的玉足。”金丞虽然不是一个忸怩的性子,可是专门脱了鞋给别人看,这种事还真没干过,“我不跟你玩儿了……你松开我。”
你不跟我玩儿了?你小时候把脚都塞我嘴里了。江言一声不吭地掐着他的腕口往墙角里碾,金丞吃痛,也怕他再给自己掐破了皮。
自打开学,自己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伤了,谁家病人经得起你们这么玩儿啊。
于是他被江言拎到了衣橱和墙的交界处,他面向墙站着,江言就站在他的身后。江言手指很长,很硬,这是金丞第一次讹他买龙眼就发现的细节,只不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细节能同时压住自己两面手背。
像笼子一样,单用指缝的占据和骨节的夹紧,金丞两只手就死死定在了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