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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吾妻(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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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颓然,只将目光锁在婴儿面庞上,并不转头过去瞧上一眼那被摔晕死过去的男子,良久无言,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幽幽道:“前尘往事,我与你,两不相欠了。”

她说的是那个男子。

女妖转向乔苑珠,道:“我说话算数,此身怨力,娘子若想要,可尽数拿去,造就的杀孽,道长亦可将妾身镇于山下,永不超生。生前孽债,皆是因果,但我儿无辜,只求两位高人,为我儿诵念超度法事,让他入了轮回道去。”

乔苑珠见此情形,早已将这女妖的事情给猜了个七八分,可是凡尘俗世里头情情爱爱之事,谁能说得清是她错还是他错,抑或是这世道的错。

她轻叹一口气,一些前尘往事如同洪水涌入胸中,她握紧胸口,没做多想,起身步至女妖身前,道:“你儿的身后事,我定帮你办妥,你此身怨力,我亦要收下,交易达成,两不相欠。”

也不忌讳徐枳也就立在身旁,乔苑珠心无旁骛,收了女妖的周身怨力,怨力在空中凝聚成一颗金灿灿的小珠子,落入瓷瓶中。

怨力已收,此时不走恐怕要横生枝节,加之不知为何,她从先前开始心就突突跳,刚才面对发狂的女妖时也没这么紧张过。不想过多纠缠,朝徐枳也欠身施礼,道:“劳烦道长,为此怨儿超度,小女子先行一步。”

听得道长二字,徐枳也心道这小娘子先前莫不是拿他的事在编排女妖,实则根本没探出他的身份?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扬了扬眉,也不答话,缓缓转身,趁着乔苑珠没设防,翻腕祭出一条绳索。

那绳索速度极快,直朝乔苑珠后脑勺打去,乔苑珠闻声已经躲避不及,刚错了一下身子,绳子还是结结实实打到了她脑门上,那力道大得惊人,促使她脚下一歪,直直往此前院中大战留下的深坑中倒去。

“你——!!”

乔苑珠只来得留下这一个字。

徐枳也心道不好,这绳索乃是乃师父所赠,谓之缚魂锁,玄都观《一百零八法宝》之一,凡是妖邪恶鬼化身,缚魂锁都能将其捆住,令其显出真身,届时可辩得眼前这小娘子究竟是人是妖。

可刚才他亲眼所见,缚魂锁只冲撞在了乔苑珠脑门上,便软软的掉在地下。

乔苑珠乃是活人无疑!

徐枳也立即朝洞中飞身,脚尖在洞壁上蹬了三五下,便追上了乔苑珠,伸手捉了她的一腕,轻巧一拉,将她揽在怀中,轻轻落地。

坑中漆黑一片,落针可闻,呼吸声连同心跳声都大得惊人。

此时乔苑珠紧靠在他肩头,因为害怕而呼吸急促,热气吹到他耳边实在是痒得厉害,双手将他抓得很紧,估摸着,今晨才熨烫过的道袍,此时应当是皱得厉害。

她是真的在害怕。

缚魂锁从没出过错,是人是妖它一断便知,若不是毁天灭地之大妖,那便只能是生人。先前已经见识过她的三招两式,结印手势虚浮,下盘不稳,恐怕随便捉一只三百来岁的小妖也能与她搏一搏,实在难以将她列入大妖的行列。

徐枳也思索着怎么向她道歉,忽而一团小火光亮起,飞快地冲他面门飞过来,不是乔苑珠的灵焰又是什么?

他来不及反应,慌忙抬手拂开焰火,火焰擦过袖口,竟燎出了一个洞,又听得“啊——!”一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呲的一声,徐枳也两指间燃起一张照明符,照见面前乔苑珠额头上顶了个硕大的红包,恨恨地坐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气的脸红。

他心知自己理亏,上前蹲下,将随身的道牌摘下递给她,满脸真诚地道:“我姓章,单名一个献字,师从玄都观,今日是我鲁莽出手伤了小娘子,日后若是有需要,可来玄都观寻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不便暴露真实身份,加之他在观中道修的名字本就是章献,便算不得是骗她了。

乔苑珠此时正恨恨的盯着他看,仿佛要一口将他吃掉,这小娘子尖牙利嘴不肯轻易向他道明真相,需得想办法,引她上一回玄都观让师父瞧一瞧才行。

乔苑珠不知道他这些腹诽,抬头只见得眼前的小郎君脸上已没有方才的正色傲气,一脸真挚,看起来不像是要继续为难她。

秉持着在江湖上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个朋友便多个机会的宗旨,乔苑珠缓缓伸手接过道牌,对着火光瞧了瞧揣入怀中,一笑泯恩仇。

“小女子乔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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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亥山女妖的事,官府似乎并没有再往下细查。

从山上下来,乔苑珠便听说东街绸缎庄的老板吴辛得了疯病,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一个镇于山下,一个敲了阎罗殿的门。

当真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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