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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是自作多情呢?”谢晏兮扶着她,看她稳稳越过门槛落步,才道:“夫人闭着眼睛也能做好的事情,我何需阻拦?”
凝辛夷纵使看不到,也忍不住向着谢晏兮的方向扫去一眼。
她的眼睛已经有了一些好转,模糊能看到一些光影,不太真切,但这并不足以支撑她看清谢晏兮说这话时的表情。
他脸上是真切的赞扬,还是带着讥诮的戏谑。
“我拘魂,你洗记忆,成交?”谢晏兮迎着她依然沉黑的眸子,声音里带着几乎有点轻佻的笑意。
凝辛夷:“……”
目盲,碍事。
看不到这人的笑意成分,就很难精准地对怼回去。
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谢晏兮这人,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这样看不到。
可扶着她的那只手很稳,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灼热却并不霸道,反而像是某种对她的支撑。
凝辛夷于是勉勉强强道:“行吧,暂且成交。”
说话间,两人的步伐已经被厅中二人觉察。
谢玄衣早就知道凝辛夷在窗外,他方才的沉吟,便是在等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听到之后的那段对话。
他握着刑泥巴宗卷的力度变大一瞬,却又轻轻松开:“谢兄。”
入陵阳郡城时,他本就是与他们一道,所见之人众多,不必遮掩他们只见本就相熟的关系。
甄监使也早知这两人来历,免不了起身见礼。
谢晏兮在人前时,满身戏谑自然收起,他一身紫衣,玉冠束发,鹤骨松姿,端得是扶风谢氏少家主的姿态:“恰在门口听到两位监使大人的对话,无意冒犯,但内子恰略通洗心耳的手段,不如便让她来,也好为平妖监分忧一二。”
甄监使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色,口中却道:“这、这如何使得……怎能劳谢少夫人相助……”
一道清朗平直的声音却倏而在门外响起。
“洗心耳?”
凝辛夷神色一顿。
是程祈年的声音。
背着巨大木匣子的青年着平妖监官服,腰间的零碎依然众多,随着他的步伐,互相敲击出不高不低的清脆,再露出那面平妖监的腰牌。
程祈年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里带着满满的探究,几乎是有些直勾勾地落在了凝辛夷身上。
他最是守礼,过去便是与凝辛夷的眼神接触都是浅尝辄止,哪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凝辛夷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却能想象到程祈年此刻的模样。
谢玄衣向着甄监使使了个眼色,后者飞快退下,还不忘掩上了门。
谢晏兮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程兄,有什么事不如日后再说。”
程祈年站定,并不在意谢晏兮的阻挡,脑中却已经猜出了许多来龙去脉:“白沙堤的那位外乡人姑娘,原来便是少夫人。”
凝辛夷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瞒着程祈年的。
最初她藏藏掖掖,是为了躲过谢晏兮的眼,然而误会一旦已经造成,再主动解释,反而显得古怪,于是便一直到了现在。
她点头:“是。”
程祈年再道:“前日在定陶镇开忘忧伞的,也是少夫人。”
凝辛夷继续颔首:“是。”
到这里,程祈年终于觉察到了凝辛夷眼瞳的异样,但他并不询问,只是非常意味深长地转眼,与谢晏兮对视片刻,然后缓缓道:“在神都之时,素闻龙溪凝氏大小姐天资卓越,如今方知,果然大才。”
凝辛夷:“……”
过去只用顶着谢玄衣的古怪目光演,如今,又多了一个本是她最想骗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