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要害(第2页)
元令微静静地听着,可眼中的不愤更是呼之欲出。
“这差事,苏州府自己就能办得利索漂亮,如今我们横插一杠,你当是合理合法的吗?”元令仪声音一寒,让人生出寒战,“纵使边鹤扬、邱澎生与元贞交情匪浅,我们从建商手里抢生意,从地主手里抢土地的行径,已经树敌不少了。”
元令仪说得没错,若不是她们仗着高照拖底,行事霸道,不留余地,也不至于在寒山寺被人设计。
元令微梗着脖子拧着眉毛,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这本就是谁有能耐谁来办差,苏州的建商、地主们,难道不是一向如此行事的嘛?”
“就是因为他们一向如此地去强抢他人,所以现在,才对强抢他们的我们恨之入骨!”元令仪厉声说道,柔和的眼尽是肃杀,“若不是边大人行事谨慎,你现在该在大狱之中,被他们指认成杀人凶手。你,杀人偿命!英国公府,名声尽毁!”
元令微好似雷劈一般地愣在原地,双眼通红,委委屈屈地说道,“可是长姐,昨日那人,我根本就没有动手,我没有杀人,曦和也在,她也看到了,那人是自己倒地不起的……”
“众口铄金。”元令仪叹息一声,“在场三百人指认你为凶手,皇家公主为你作证雪冤。你猜猜,民间得是何传闻?你再想想,那些有心之人该如何煽动百姓,流言蜚语会毁了英国公府,也会毁了元贞贤德的名声。”
元令微垂头丧气地倒在茶室一侧,明亮的眸子黯然失色,“是我自己不够谨慎,技不如人,着了人家的道。”
元令仪纤纤素手搭在元令微的头上,“不要苛责自己,谁都没有料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
元令仪嘴上说着宽慰元令微的话,心底却是一阵发虚。
寒山寺作乱的人,被边鹤扬羁押在府衙大牢。可至今无人到苏州府击鼓鸣冤,总觉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乐宜陡然发声,“大小姐,王玙注意到了张掌柜。”
元令仪转身走回窗前,只见王玙好似寻常客套,与张宓福热络寒暄,不见异色。
元令仪小声问道,“长遥夫人何在?”
元令微字字句句尽是心疼,“夫人疯病发作,哀哀戚戚地哭闹,现在是指不上她了。”
元令仪只觉一阵头痛,旋即一脸的肃杀,“让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尤其是派出去的探子,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她停顿了一刻,“乐宜,你去寻张宓福,这些时日,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吧。”
元令微诧异地看向元令仪,满脸的不可置信,“何至于此啊,长姐?”
元令仪戴上帷帽,所有情绪尽数被隐藏,只有冷冷一句,“君君,你是我的妹妹,我信你,但不信她。”
郑四海匆匆赶来,“大小姐,席公设宴邀太子殿下,为征地特使接风洗尘。”
“我知道了。”元令仪轻轻颔首,心中却在盘算,“若是有人在席间喊冤,称英国公府的公子打死了人,当朝太子、太保,两江总督、漕运总督俱在,会如何?”
郑四海眉眼被煞气浸染,杀气逼人,“小人,但凭大小姐吩咐。”
风描碧髓,浮春黄酒,深恩负尽惊黄粱。
席嗣源举杯敬颂大周昌盛,众人亦是跟随。
王玙举杯来到高照面前,恭恭敬敬地敬上一杯酒,“殿下至苏州不过几日,广胜寺等庙宇已然着手动工还地,殿下圭璋特达,补衮调鼎,下官佩服。”
高照不动声色地谦逊了几句后,余光撇到一个侍卫匆匆小跑到贺章身边,耳语几句。
王玙亦是注意到此处异状,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听闻前几日,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漕帮后生,伪造了寒山寺的地契,竟意图分地分产,当真是大逆不道,理当严惩。”
“竟是漕帮的人?”高照神色如常地揣着明白装糊涂,“贺大人向来治下严明,只是此事并未造成恶果,也不必太过苛责。”
“漕运的事,非下官所长,这事还得贺大人向殿下汇报,届时还请殿下留情,莫让贺大人记恨下官多嘴。”王玙笑得春风和煦,周到端正,让人看不透心思,“今日,未曾见四殿下与曦和公主……”
高照羽翼般的睫毛挡住了眸色,语气尽是担忧惋惜,“四弟前些时日摔断了腿,正在养伤,不宜走动。王大人若是得空,到驿馆去探望四弟,想必他定是开怀,这伤也能好得快些,方能早日回到苏州大营,为朝廷效力。”
王玙朗朗一笑,同样的神色不明,“殿下说笑了,下官又不是神医,怎么能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