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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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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

第5章丶夜奔

◎诊金◎

细雨绵绵,如飞针若织,院后枇杷叶被雨声敲打,发出凌凌脆响。

院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被雨丝洇灭,一朵残烟还未袅袅绽放,便了却无痕。

夜阑更深。

天空中既无寥零星子,也因乌云将月光遮盖,但却仍能借着朦胧光亮,看清阶前柱下绿意更浓的半高鸭跖。

两三步之遥的屋中却寂色更深,厚厚的垂帘将亮光全部掩盖,只馀下令人窒息的,如潮水般涌没的冰凉。

匆匆的脚步踏着雨水自廊下朝屋中行来,转瞬湿淋淋的脚印落在屋内。

六儿将怀中护得严实的衣衫放到空荡荡的床榻,再抬起头时,咬着唇有些迟疑:「公主,当真非要漏夜前去吗?」

「外面还下着雨,淋湿了可怎么好。」

更何况,那怪大夫说的是明日。而且,此刻已然过了宵禁,城门已闭,公主一个人要去何处寻那李桂手?

冷风吹得棱窗扑响,细雨顺着半开的门猛地灌进,惊雷乍响,穹边白光照在女子秀婉又清冷的面容。

簌簌风雨自背后迎来,女子赤着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一步步朝着床榻走来。

「六儿,你可知高门大户从牙婆子里买丫鬟第一个要求的东西是什么?」

六儿一愣,想了想答:「样貌灵巧。」

六儿虽没有见过什么高门大户,可是王管事院子里的丫头却一个赛一个的白净漂亮,她觉得,高门大户里的丫鬟一定更加漂亮,就同芙蓉花一样。

「不。」女子食指轻轻抵在唇边,一双眼瞳秋水凝露,眸色却深不见底,初初看上去娇弱怜惜,仔细看去,却如寒潭古井。

在六儿疑惑皱眉间,姜回轻轻巧巧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温温笑道:「不语。」

六儿闭上了嘴巴。

姜回指尖停在半新的明蓝薄袄,眉间微动,迟迟未动。

六儿看了眼天色,又看着沉默坐在那的主子,有心催促却又不敢,最终缠了缠手指小声道:「这是我阿爹给我做的。」

许是担忧姜回嫌弃,又补充道:「是我衣衫里最好的一件了。」

「很干净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是下人,她阿爹也只是庄子里一个普通的修剪花枝的下人,自然穿不起什么绢布云纱,但这匹粗布新衣,是她十岁的生辰礼。

每至新年诞辰,附近的小童总能得到一两件新衣,知道六儿没有,便尤为喜欢在她面前转悠炫耀,下巴翘的高高,昂首阔步学着大人步,「这是我阿娘给我做的新袍,你没有!」

小童尚不在意什么外物贵贱,却对爹娘爷奶喜爱极为敏感,便十分得意这种可供穿戴玩耍的心意。

六儿委屈的眼眶泛红,却倔强的不肯哭,一把推倒了人,跌跌撞撞跑进阿爹怀里,婆娑着一双泪眼,大声号啕:「爹爹,我为什么没有阿娘!」

她只顾混沌掉泪,却没注意她阿爹隐忍的痛苦,被抱在怀里哄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吐露,她也想要阿娘做的新衣。

六儿没有阿娘,她阿爹只得学着妇人家拿起针线,在她睡着后,凑着月光一点点缝,过了新年直到次年寿辰,才勉强收尾交到了她手里。

虽然算不上好,衣衫也做的大了半截,穿上去像是小儿偷穿大人衣衫,她也高兴的拎着裙角洋洋洒洒走在大路,下巴翘的比那个小童还要高。

「是啊,很干净。」姜回低喃道。针脚虽然粗陋,但是,却都是心意。

她静静望了六儿一眼,却很快收回目光,动作极快的穿上,下一刻便要踏步而出,六儿从呆愣中回过神,连忙追上去唤住:「公主,帷帽。」

姜回接了过去,三两下系住便一头迈进雨中。

先是走,步伐越来越快,纷飞的雨点接连不断落在肩头,田庄在身后缩成墨点,耳边细雨微风,眼前的视野不断开阔,禁锢的血液汹涌流淌。

河边残枝尚且积着融融细雪,被雨水一激,便化雪水滚落在地,成一小方清潭,女子飞跑而过,泥点溅起落在洁白的素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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