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阴冷瘮人。
但即便如此,女子脸上却呈现一种极致的,惊人的骇丽,让人竟乎无法呼吸。姜回的目光一寸寸看过房间的每一处,雕花的凳几,长长的罗帐,细长白瓷瓶,与当初给她画地为牢的永州偏远小院截然不同,却一样的让人,厌憎至极。
纵不知现下是何种境况,但她既然活着,就绝不会在轻信他人,哪怕是那个看起来一心维护她的六儿,更不要,躺在那张床榻,苟延残喘!
久病之人走起路来是不易的,双腿好似退化,绵软无力。可在这样的月光下,却有一名女子周而复始仿佛不知疲惫一般,艰涩抬腿,迈步,来来回回,不肯停止。
直到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鸡鸣狗吠间断响起才失力的仰倒在床榻。
天,亮了。
第3章丶典当
◎……她死后的,第四个月◎
曦光沿着山脉洒在腊梅枝条,黄灿灿的花蕊沁人心脾,蜿蜒泉水顺势而下,伶仃成趣。
水云庄的婆子家丁陆陆续续起床开始洒扫,前院空了的水缸被倒进一桶桶清亮的山泉水,几步之外,六儿蹲在红泥炉边用蒲扇扑打着吹风边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呛人的烟雾从风口燃出来,不一会儿,半边院子都弥漫上了熏人的味道,六儿呛的一直咳嗽,眼尾发红带出一滴泪,却坚强的挺在原地。
凭王婆子对她们的态度,自是没有什么好炭火的,连这点灶上炭都是那些碎的不能看的,还是在六儿被追赶差点不小心点着了厨房,王婆子这才脸色难看的给她了半筐。
不过,好歹能有点热水喝用了。
缺了嘴的提梁壶咕嘟咕嘟沸腾起来,六儿左手捏着耳朵,右手拎在草绳提篮向着屋内走去。
随着水缓缓倾倒在铜盆,热腾腾的水汽洇旎了年轻小丫头的圆乎乎的眉眼。
「公主,我再去打些凉水来兑一兑就可以梳洗了。」
没得到回应,六儿也不奇怪,蹦蹦躂躂的迈了出去,不忘关上门。
姜回倏的睁开眼,目光看了一眼六儿离去的方向,盯着裸露的镂空雕花顶,半晌,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突的,感觉到热络的温暖敷在面上,床榻上熟睡的女子忽然睁开眼,古井无波的双瞳赫然与六儿单纯清澈的眼睛相对。
一阵寂静。
姜回从六儿僵硬的手中拿过帕子,另只手撑着榻慢慢半坐起来,擦洗净面,之后将帕子还给六儿,自己又躺了下去,再度闭上了眼睛。
六儿「哦」一声,心里疑惑怎么公主好像勤奋了许多?却莫名的没敢多说什么。
公主刚才的神情,比她见过一个疯婆子偶尔清醒时麻木的眼神还要恐怖吓人呢。
六儿没注意到,在她踏出门后,床榻上女子紧绷发直的身体微微蜷缩,良久,才就着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一连三日,六儿发现公主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虽然依旧没有说一个字,可当她说起庄子里发生的新鲜事,便会专注的看她一眼。
六儿像是被鼓舞,一股脑把她知道各种八卦说了个干净,连去年王婆子表姑娘家远房三侄女的夫家二妹找由头来这里打秋风,却看上了她儿子假装落水被救起来,以报恩之名赖上,最后成了他儿子的一房外室都吐露了个干净。
至于为什么是外室,原因便是王贵的妻子是个最善妒不容人的,偏还是衙门捕头千娇百宠的小女儿。
而水云庄之所以没像早些年一样经常被山匪劫掠,其中少不了是仰仗他岳父的庇护,这也是他这个大管事这么硬气的底气,因此,他万不能让他妻子知道此事。
既然如此隐秘之事,又怎么会叫你知道?
姜回如此想,不待问六儿便自己解了她的疑惑:「王婆子经常夜里和她丈夫絮叨,不过这几日却没有说了,白蹲在他们窗户底下挨了半夜冷。」
「你为何不藉此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