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第2页)
西楼一双美目径直扫将过来,明芳像是从没听过这等仙方妙药,眼睛简直比篝火还要亮了。杜瑶山老脸一红,应道:「那不是刚去县衙做捕快么,记不得那些官职,每日来来去去许多人,我也认不过来。要记的事太多,只嫌自己记性不好忘得快,才打听了去。」
西楼问:「吃了真管用?」
「吃了就……」杜瑶山平静地说,「就总是忘了吃,最后终于把吃药这回事忘了。」
一时无人说话,众人面色如他一样平静,只有西楼嘴角挂着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杜瑶山拱手道:「想笑就笑罢,诸位。」
然而师门众人仍然没有笑,紫袖几滴酒溅在下巴,低了头去擦。西楼含笑道:「师父此前留下的功课,你也是整日里念叨。要早知道这件事,我也去求个方子,省得你记不住刀路变招,急得把自己房里窗扇都撞破了。」
杜瑶山擦汗道:「当初王知县听说我瞎吃药,气得大骂一通,差点打我板子。」又正色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多记一记,刀剑都是一练上手就好得多。」
紫袖赞同道:「对!各人自有不同。初时不懂,硬想做得好,难免要发急。」
明芳沉思半晌,转向展画屏问:「听说师父刚来学武时,比旁人学得都快,那时自己心里在想些甚么?」
展画屏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有朝一日能做第一剑客,横扫江湖,名震天下。」他笑一笑又道,「刚学剑时,总免不了发几回白日梦罢。」
明芳和西楼鸡啄米一样点头,显然深以为然,都这样想过。杜瑶山专心练武以来也有同感,正想跟着吹捧几句,只听身旁一声高叫:「我不是!」
紫袖嘻嘻一笑,举起酒杯道:「我刚学武的时候,跑跳容易了些,从前没去过的地方终于能去瞧瞧,就想着能把凌云山每一峰每一谷都玩个遍。」他笑得眯起眼睛,说得豪气干云,「那时候也畏惧师父考查功课,然而顶着雷霆重压在外头玩……另有一重心里没底的快活!」
展画屏半笑不笑去打量他,西楼已笑道:「我看你太高兴,吃得不算多,喝了可不少了。」
杜瑶山沿着他目光望去,果见一旁酒器中少去大半,看几人情状,应当十有八九都进了紫袖肚里。
展画屏从紫袖手中拿走酒盏,又道:「这几人里头,唯有你最懂偷懒。」
紫袖靠拢他身旁,脸颊担在他的膝盖,抱着他的腿慢慢地说:「我如今也用功的。」
明芳笑道:「这样说我们也是不服,可不得比上一比了?」伸手抄起一旁长剑,又将截魄刀丢给杜瑶山,「来!」
杜瑶山正愁没有时机展示所学,当即一跃而起,两人在石洞外平坦空地斗了起来。火光将山中夜色映出一片暖意,刀剑叮当交错,偶尔一丝银芒犹如寒星坠落。明芳一套别离剑丶杜瑶山两套刀法都练得熟了,此时有条不紊堪堪使出,斫削拨刺,叫人眼花缭乱。
紫袖倚着展画屏的腿半坐,两颊被跳动篝火渲染得有些泛红。目光追逐着刀锋剑影看得出神,手指却悄悄爬上一旁的手,同他浅浅纠缠。
那二人练完一阵,气喘吁吁走来,展画屏便对明芳剑路加以点评,又敲敲紫袖头壳问道:「你师弟功力如今怎样?」
紫袖并未回头,伸出三根手指朝身后比了比,又朝杜瑶山笑得宝光璀璨。
杜瑶山不明就里,问西楼道:「甚么意思?」
西楼沉吟道:「紫袖最熟悉的……那必然是罚跪的事了,大概是说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