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酒店(第1页)
秦鹤桃给李芙芙讲了很多故事,从她的出生那座罪恶的庄园,到她逃离随机抽选的城镇。
她的声音慵懒好像把情感丢的彻底,似乎是在强压着内心的波动。
李芙芙咬着手腕没有说话。
“李芙芙。那只藏獒很像我。我生长的环境,是极端的父权环境,还有父权的繁衍压迫。很多人埋在那座庄园里。”秦鹤桃目光涣散,一恍惚又回到编号为9的时光里,“永远的挣扎不出来。就连我也是去了斗志。”
“面对这样的环境,丧失斗志其实意味着一种自我放弃。我很难平和的接受自己。”秦鹤桃说,“我面对绝症就想放弃,好像是一种战胜命运的方式。”
她以为放弃和命运的抗争是另一种胜利。
“其实呢。还是在认输。”秦鹤桃蜷缩着。
李芙芙听着故事就哭了,只是背着身也埋在被窝里,肩膀小心地耸动,又默默擦干眼泪,“核桃。我一直会在陪着你的。”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拍了拍秦鹤桃的后背,学着坚强起来。
“藏獒也像是这样,他们被强迫着服从市场的审美,就像秦兽挑选商品一样驯化着我们。藏獒也被迫着交。配,只为了市场的某些需求。于是繁衍本该是爱的结晶变成了某种利益需求。就像是那座庄园本身的罪恶。”
秦鹤桃叹气,“但我不敢想。有多少的家庭是我和一样糟糕。有钱人有有钱人的展现,没有钱的人就失去了这种把繁衍标价的行为了吗?有多少人始终被审讯着,去追求着不知道被谁定义的虚无的美。”
“无形的压迫会一直存在。”秦鹤桃说,“我以为是我是被迫承受巨大痛苦的可怜人。后来我仔细想我只是普通人。可是很多人依然很坚强的存活着。”
“只是庄园里很多人放弃了,夫人放弃了,很多人被管家和那巨大收益链蛊惑,放弃了对生命的尊重。”
“我就很想放弃。”
“我比不上贺文敏。”秦鹤桃有些落寞,“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放弃自己的呀。”
贺文敏是很优秀的人,她试图寻找反击社会不公的力量,追求是一种更庞大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更加艰难,但和贺文敏一样的人从没有被打倒,始终努力地实现着自己的价值,并且感染鼓励了许多人继续为这份伟大的事业添砖加瓦。
秦鹤桃看到了那肆意奔跑的藏獒,好像一瞬间她也成功从那里面挣脱了出来。
她反过身和李芙芙视线相对:“至少为了你,我最重要的你。”
“我应该再努力试试。虽然好痛啊。”秦鹤桃扬起一个苍白的笑意,“但至少不是轻易的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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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历背着身在海岛走,四周空空荡荡,整个岛像是世界唯一的中心,漆黑的昏暗的乌云笼罩着海岛,没有太阳,这里像是被神废弃的一处放逐地。
他踏过荒草,小路,手按在一座屋子的墙面上,视角忽然切换成上帝视角,他感受不到自己的手,直到飘起来。
这座墙的另一面,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与他隔着墙虚空掌心相对,那人狼狈不堪带着脸上还带着稚气,伤口和昏暗潮湿的空气铺散开在他的身体上。
梦是够乱的,他可以把自己的视角丢掉,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分裂出无数个自我,共同凝视着那个画面。
直到瞬息地被抛掷进去,两人变成同一个人。
池历感受到在麻痹的肢体和疼痛中反复的那种拉扯,还有他凌乱枯燥的头发拢住眼前的那种难以忍受的视线遮掩的感觉。
石子的墙壁面划了两百多下,手上细密的针口。
池历忽然代入了那种心境。
为什么会失忆的心境。
一片浓烈的恨意中最先回想的永远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像是甜蜜的多巴胺才能刺激着他坚持活下去,受虐的苦涩里那些美好的记忆像是糖分。
他看见虚空里记忆像是影片,池历和宿天水骑着电瓶车走过的无数巷口,路灯倒映出长长的影子,蔷薇就攀附着铁栏生长着,还有夏日烟火气的一日三餐,有白色的沙滩和蓝色碧海,和日落红山后的余温。
与痛苦接壤的正是这些无比美好的记忆,被绑架和校园时期衔接的分界线不断模糊,好像海岛的记忆像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侵害着他记忆最珍藏的宝藏。又或者是在被反复FROM组织反复逼问记忆中,被迫封闭是一种安全保护,他选择把那些美好的纯白的记忆封锁,让记忆里的宿天水远离肮脏恶臭和封闭的地下室。
守护着记忆里的宿天水,是他身在海岛似乎能唯一继续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