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1页)
“天回地游,四灵降休,灼龟观兆,辨分阴阳。”
一只枯朽的手捏着烧至暗红的青铜灼针,颤颤巍巍地刺入龟甲。一旁略有青涩的卜官仔细盯着老者的动作,忍不住冷汗直冒。
四周寂静,唯有龟甲开裂的声音。
老者低头,横纹截断纵纹,凶兆。年轻卜官不禁后退半步,又死死止住。
“天命匪僭,不可逆也。”老者话音未落,一柄剑就捅穿了这枯朽的身躯。
男子将剑收回,用龙袍擦拭着剑上的血,一双眼阴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卜官。
“凤。。。。。。凤凰于飞,和鸣锵锵。山河同春,万世恒昌!”年轻卜官高声喊着,俯下身子朝那男子跪拜。
这话成功愉悦了他,将手中的剑擦拭好后重新收回另一边被押着的女子腰间。
“昶儿,是大吉。”
他笑着摩挲着那女子苍白的脸,另一只手抓起她被挑断手筋的右手细细亲吻着,仿佛他们是深陷热恋中的爱人。
而那女子只是麻木的看着他,像个死人。
她眼里蒙上了一层血色,周围似乎是礼乐的声音,众朝臣们高呼万岁千岁,刹那间又归为了虚无。
…………
“季昶!小兔崽子昨天又偷偷溜出去玩了是不是?”
房门砰砰砰砸的震天响,院子里养的狗被吓得叫了两声就夹着尾巴低下了头,震得屋内墙上挂着的弓都要掉下来。
书房的窗户被猛的拉开,桌上被团得乱七八糟的纸被风一吹大多掉落在地上,纸上写着一堆旁人看不懂的符号,仔细看会发现这些随意乱放的纸正是外头卖到天价的“高阳纸”。
“老板,书房也没人!”
外头的声音变得更嘈杂了,季昶皱着眉想醒来却睁不开眼,鼻息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周身黏腻着很是难受。
“好你个小兔崽子,来人,把门踹开!”屋外有道尖利的女声,似乎对吩咐别人踹季昶房门这件事很有心得,一旁的人抓紧时间把太师椅搬来,扶着她坐下,又上了一杯茶。
那女人看起来三十有余,从头发丝到脚尖无一不显示出精致二字,此刻正气的一股脑把茶水全喝了,还下不了火气。
一旁还有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郎君正蹲在一旁低着头当鹌鹑,宝蓝色衣袍上的金绣纹样也仿佛失了光泽,腰间挂的一连串珠宝佩饰随着他身体被踹后的颤抖发出轻响,嘴里还小声默念着什么“季昶别怪我”云云,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而踹他屁股的正是一个看上去与他长相年龄一般无二的女郎。
淡粉色的芙蓉裙摆被她随意攥在手中,腰间的青玉禁步和着手上的缠枝金臂钏叮当作响,紧锁的眉头中间贴着红宝花钿,看起来气鼓鼓的,边踹边用气声道:“让你们不叫我!让你们不叫我!”
屋内躺在床上的季昶听到了那喧嚣的动静,却像陷入了梦魇,怎么都醒不过来。
冷汗在苍白的脸上不断冒出,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若不是还有细微的鼻息还以为她是个死人。
“嘭!”房门被撞开,外头清新的空气涌入,将屋内的血腥气冲淡一些。
撞门的那几个仆役在门开之后就很熟练的候在屋外房门两侧,等候那女人下一步发落,好多其他院当值的下人偷偷往院里瞧,嘴里说着什么“郎君惨咯”之类的话,脸上不见悲悯反而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那位被称作“老板”的女人站起身来,手里攥着一杯新续上的茶,打算进屋直奔卧房,泼这个整日里就知道乱窜的小兔崽子一脸。
“今天不把你治治,我月云华倒过来念!”
刚踏入房门,月云华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原本气愤的脸色一变,将茶杯丢给一旁跟着的婆子就冲进了卧房。那婆子穿过屏风看到自家小郎君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周围还弥漫着一股血气,又吓又急。
“苏嬷嬷,快去请大夫!”月云华俯下身子看着季昶,什么气都消了,只颤巍巍的捧着季昶苍白的脸,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被称作苏嬷嬷的婆子一愣,转头哆嗦着腿都要不利索了,平时行事风风火火的她这会也一下子失了分寸,脑子嗡的一下,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