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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遗诏现世(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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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的铜钟敲过三声,林墨白握着奏疏的指尖已沁出薄汗。丹墀之下,左相顾延之正与右相王承恩低语,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那是先帝亲赐的“辅国璋”,此刻却成了悬在众人头顶的利刃。

“臣有本启奏。”林墨白踏前一步,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皇帝萧衍斜倚龙椅,目光在他手中的黄绫上微顿。昨夜御膳房突然起火,烧毁了半本《贞观政要》,而救火的太监,正是赤焰卫安插的暗桩——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日的朝会。

“准奏。”萧衍的声音带着不耐,显然已对连日来的党争深感厌烦。林墨白展开黄绫,露出“长公主萧明珠”的朱砂字迹:“昨日臣在刑部卷宗中发现,左相大人书房曾丢失先帝遗诏残片,此黄绫上的蟠龙印泥,正是皇家秘用之物。”

殿内顿时哗然。顾延之的脸色骤变,手中折扇“啪”地收拢:“林大人血口喷人!遗诏乃国之重宝,岂是你说丢就丢的?”他转身向皇帝叩首,“陛下,此等污蔑之辞,臣恳请开棺验尸,以证清白!”

“验谁的尸?”苏若雪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她身着国公府女眷的月白长裙,颈间玉佩在阳光中流转着微光,缓步踏上丹墀。御史中丞刚要呵斥,却见她冲皇帝轻轻颔首,袖口露出半截赤焰纹袖扣——正是北疆守将见过的令牌纹样。

萧衍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抵在龙椅扶手上。苏若雪在距御阶三步处跪下,声音平稳如深潭:“陛下可记得,七日前在御书房,您曾说民女‘生得像’某人?”她解开颈间玉佩,托在掌心举过头顶,“民女今日方知,这玉佩原是先帝亲赐长公主之物,与陛下手中半块,本为一体。”

殿内落针可闻。顾延之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想起,二十年前淑妃暴毙那晚,襁褓中的女婴正是戴着这样的玉佩。而此刻,苏若雪掌心的玉佩,正与萧衍藏在袖中的半块,在晨光中映出完整的“昭华”二字。

“呈上来。”萧衍的声音有些发颤。当两块玉佩相扣的脆响在殿内回荡时,右相王承恩突然踉跄后退,腰间的荷包滑落,露出半片与黄绫上相同的蟠龙印泥——正是伪造太子密信时所用。

“好个辅国璋!”林墨白冷笑一声,捡起印泥,“左相大人豢养的黑狼卫,昨夜在臣的书房搜检,却不想将这证物遗落。刑部卷宗记载,此印泥三年前便该封存,为何会出现在右相大人手中?”

顾延之额角青筋暴起,突然拔剑指向苏若雪:“妖女惑主!当年淑妃便用这等妖术祸乱宫闱——”他的剑尚未刺出,殿外突然涌入二十名赤焰卫,为首者摘下头盔,正是北疆副将王猛。王猛单膝跪地,声音震得殿瓦轻颤:“末将奉长公主令,护驾!”

“长公主?”众臣面面相觑,唯有三朝老臣李太师突然痛哭流涕:“先帝临终前曾言,长公主若现世,当持双玉临朝!今日玉佩相合,正是天命所归!”他转向萧衍,“陛下,当年淑妃之死本就疑点重重,如今遗诏残片现世,正该重启调查!”

萧衍闭目长叹,从袖中取出另半块玉佩,与苏若雪的相合。完整的玉佩上,“昭华长公主”五个古篆字清晰可见。苏若雪趁机呈上淑妃手记,泛黄的纸页上,淑妃的字迹带着血泪:“顾延之勾结皇后,毒杀本宫,欲除长公主而后快……”

“顾延之,你还有何话说?”萧衍猛然睁眼,眼中尽是怒火。顾延之手中的剑“当啷”落地,忽然惨笑:“陛下难道不知,当年若不是臣替您担下杀淑妃的罪名,您如何能坐稳这龙椅?”他的目光扫过苏若雪,“她若真是长公主,为何二十年来不闻不问?不过是想借遗诏夺权罢了!”

“是否夺权,自有遗诏为证。”苏若雪站起身,从王猛手中接过木匣,“这是陈嬷嬷用命换来的遗诏残片,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先帝封萧明珠为监国公主,与首辅共议国政。”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墨白身上,“而臣夫林墨白,正是先帝属意的首辅人选。”

林墨白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为何先帝在遗诏中留下“寒门贵子”的批注。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先帝便预见了士族专权的弊端,才会将长公主与寒门状元的命运相连。他踏前半步,与苏若雪并肩而立,殿内烛火映得两人身影修长,宛如画中双璧。

“陛下,”他朗声道,“遗诏既现,便该昭告天下,让长公主归位,以正国法。至于左相大人……”他看向顾延之,“私藏遗诏、构陷太子、屠杀查案官员,每一条都是死罪。”

萧衍盯着玉佩上的字迹,忽然想起幼年与淑妃相处的时光。那时的淑妃总抱着襁褓中的明珠,笑说“珠儿将来定是个聪慧的孩子”。如今明珠就在眼前,他却迟了二十年才敢相认。“准奏。”他终于开口,“即日起,苏若雪恢复长公主身份,迁居长公主府;左相顾延之革职下狱,交由三司会审。”

殿外突然传来惊雷,春雨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丹墀上。苏若雪望着顾延之被拖走的身影,忽然想起陈嬷嬷临终前的话:“遗诏分两半,合则天下安。”如今她手中的半块,终于与皇帝的半块相扣,却不知完整的遗诏,是否真能带来她期盼的太平。

“长公主殿下。”林墨白低声唤她,眼中是难掩的笑意,“恭喜归位。”苏若雪看着他被朝服浸透的后背,忽然想起北疆的那个夜晚,他为了保护军饷清单,被杀手砍伤左肩。如今他站在自己身侧,不再是那个被迫娶亲的寒门书生,而是与她并肩的朝堂盟友。

“该恭喜的是你,未来的首辅大人。”她轻声回应,殿外的雨声渐歇,阳光穿透云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金砖上,交叠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退朝后,萧衍单独召见苏若雪,在密室中取出一个檀木盒。盒中躺着完整的先帝遗诏,朱砂字迹已有些褪色,却仍清晰:“长公主萧明珠,德才兼备,着与首辅共理朝政,辅弼新君,钦此。”苏若雪抚摸着诏书上的玉玺印,忽然明白,自己的命运从出生起便与这江山相连。

“当年朕不敢认你,是怕皇后一脉反扑。”萧衍看着玉佩,声音低沉,“如今顾延之已倒,可朝中士族盘根错节,朕需要你和墨白,替璟儿稳住这江山。”他忽然取出一枚金牌,“这是赤焰卫的统令,当年先帝留给长公主的亲卫,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接过金牌的瞬间,苏若雪忽然想起在国公府的二十年,那些被欺辱的日夜,那些在深夜苦读兵书的时光。原来一切苦难,都是为了此刻的破茧。她望向窗外,林墨白正在长廊上与王猛交谈,衣摆被风吹起,露出腰间她送的佩剑。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寒门书生与落难公主,在权谋的漩涡中相遇,彼此成就。当遗诏现世的那一刻,他们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而是真正的执棋者,要在这昭华朝的棋盘上,落下属于他们的重子。

而这,不过是开始。长公主府的匾额即将高悬,林墨白的官服上即将绣上仙鹤纹,更艰险的挑战,更复杂的权谋,正等着他们。但此刻,在春雨初霁的紫禁城,他们终于可以并肩而立,以真面目,迎接属于他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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