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后寿宴（第1页）
太极殿的飞檐下挂满鎏金灯笼，每一盏都绘着太后最爱的缠枝莲纹，烛光映得殿内的翡翠屏风流光溢彩。苏若雪望着手中的赤焰卫令牌，鎏金表面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特意用蜀锦将令牌裹了三层——这是她准备的寿礼，亦是给太后的警示。
“长公主殿下，寿宴将至，请移驾正殿。”礼部侍郎张元低声提醒，他今日身着簇新的绯色官服，腰间别着林墨白亲赐的监察御史印。苏若雪点头，袖中暗藏的银针突然轻颤——这是赤焰卫特制的毒物警报，说明殿内有异常香气。
太极殿内已挤满了文武百官，太后端坐在九鸾金殿上，头戴东珠凤冠，身着明黄礼服，嘴角挂着惯常的慈祥笑意。当苏若雪与林墨白并肩走入时，殿中议论声骤起，不少老臣的目光落在林墨白腰间的首辅玉笏上，神色复杂。
“哀家今年整六十，难得诸卿同贺。”太后抬手，殿中乐声暂歇，“听说长公主备了厚礼，不如第一个呈上来，让哀家开开眼。”苏若雪上前，双手奉上锦盒，余光却注意到太后身边的崔尚宫——虽同名，却是太后新换的亲信，与暴毙的旧尚宫毫无关联。
锦盒打开的瞬间，殿内突然响起急促的鸟鸣。一只赤焰卫豢养的信鸽破窗而入，爪上绑着北疆加急军报。林墨白脸色微变，接过军报迅速扫过，瞳孔骤然收缩：“启禀陛下、太后，燕王已起兵二十万，以‘清君侧、护太后’为名，正向潼关进军！”
殿内哗然。太后手中的佛珠“啪嗒”落地，声音发颤：“燕王家世显赫，怎会……”话未说完，苏若雪袖中银针突然飞出，钉在殿中立柱上，针尖竟泛着幽蓝——正是西域“迷魂香”的特征，此香点燃后能让人浑身乏力，任人宰割。
“不好！有毒！”林墨白大喝一声，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分给近臣。苏若雪趁机掀开锦盒，赤焰卫令牌安然无恙，反倒是盒底夹层中，藏着一小截燃了半寸的香——正是迷魂香。她冷冷盯着太后身边的崔尚宫：“这香，该是从长春宫带来的吧？”
崔尚宫脸色惨白，扑通跪下：“是、是太后让奴婢……”话未说完，突然有黑影从殿顶跃下，手中短刀直取太后。苏若雪眼尖，发现刺客袖口绣着燕王的狼头纹，立刻拔剑挡在太后身前，剑刃与短刀相撞，火星四溅。
“保护太后！”林墨白高呼，同时注意到右班中一位新阁臣正悄悄向皇帝靠近，腰间佩刀已出鞘——正是三日前刚入阁的兵部侍郎周显，他的籍贯赫然是燕王封地。林墨白反手甩出袖中机关弩，一箭射穿周显手腕，钢刀“当啷”落地。
太极殿内一片混乱，苏若雪借着力道旋身，手中长剑挑开刺客面巾，果然是燕王亲卫的标记。她忽然想起，方才呈寿礼时，崔尚宫曾用香灰在锦盒上按了三下——这是燕王叛军的联络暗号。“赤焰卫听令！”她摸出金牌高举，“封锁殿内，任何人不得出入！”
殿外立刻涌入百名赤焰卫，将文武百官护在中间。太后看着苏若雪手中的金牌，忽然冷笑：“好个长公主，连禁卫军都听你调遣，哀家这个太后，倒成了摆设！”苏若雪跪下，声音却毫不退让：“太后寿宴遇刺，臣妹只是护驾，何况……”她指了指地上的迷魂香，“有人想借寿宴之乱，行弑君之事。”
林墨白趁机展开军报，上面除了燕王起兵的消息，还有一行小字：“叛军携带西域弩箭，与长春宫账册记载数目相符。”他望向太后，目光如刀：“太后每年收受燕王的‘孝敬’，原来都是为了资助叛军。方才的迷魂香，更是想让陛下、太后无力反抗，好让燕王‘清君侧’名正言顺。”
太后的脸瞬间煞白，东珠凤冠歪在鬓边：“你、你血口喷人……”话未说完，赤焰卫已从她的妆匣里搜出密信，正是燕王所写：“待迷魂香起，儿臣便率大军入城，奉太后为太皇太后，垂帘听政。”
殿内鸦雀无声。皇帝萧衍盯着密信，手指深深掐入龙椅扶手：“母后，您当年毒杀淑妃，如今又勾结藩王谋反，让朕如何容你？”太后突然痛哭流涕，扑到皇帝脚下：“璟儿，哀家都是为了你啊！你身子弱，若让长公主掌权，咱们萧家的江山……”
“住口！”苏若雪打断她，“先帝遗诏明言，长公主与首辅共议国政，辅佐新君，何来夺权之说？太后若真为皇兄着想，就该明白，燕王谋反只会让天下大乱！”她转身对赤焰卫统领下令，“送太后回长春宫，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寿宴不欢而散。苏若雪与林墨白站在殿外，望着漫天飘落的金箔纸，那是方才祝寿时撒下的，此刻却像极了战场上的硝烟。“燕王二十万大军，怕是早有准备。”林墨白低声道，“潼关守将是顾延之旧部，恐怕……”
“不用担心。”苏若雪取出先帝遗诏副本，“我已让王猛带着赤焰卫精锐星夜兼程，遗诏副本可调动北疆十万铁军。何况……”她望向紫禁城方向，“刚才在殿内，我看到周显身上的玉佩，正是当年顾延之送给心腹的‘辅国佩’，看来顾党余孽，早就和燕王勾结在了一起。”
两人正说着，张元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从崔尚宫处搜出的账册：“大人、殿下，账册里除了黄金数目，还有一笔五万两的银钱，汇往了苏府。”林墨白与苏若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苏若璃虽被禁足，却仍在暗中与顾党、燕王互通消息。
“先处理眼前的事。”苏若雪揉了揉眉心，“太后被软禁，燕王失去了‘护驾’的借口，只能强攻潼关。墨白，你留在朝中稳定人心，我去北疆一趟。”林墨白刚要反对，她已轻笑出声：“别忘了，我腰间还挂着赤焰卫的统令，北疆将士，认的是这个。”
暮色中的太极殿渐渐安静，烛火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苏若雪忽然想起，方才挡在太后身前时，林墨白眼中闪过的担忧——他怕是以为，她会趁机除去太后，却不知她更清楚，此刻需要的是师出有名，让燕王的谋反彻底失去道义。
“寿宴上的迷魂香，你早就察觉了吧？”林墨白忽然开口，“所以才让信鸽在开盒时闯入，既送军报，又借信鸽的警觉性提醒众人有毒。”苏若雪挑眉：“你不也趁机观察新阁臣的反应，当场揪出了周显？”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在夜色中流淌。远处，禁卫军换岗的梆子声响起，惊起几只寒鸦。苏若雪摸着颈间的玉佩，忽然觉得，这太后寿宴上的惊变，不过是藩王之乱的前奏。但她不怕，因为有林墨白在朝堂上运筹帷幄，有赤焰卫在暗处保驾护航，更有先帝遗诏作为法理根基。
“明日早朝，就宣布太后病重，暂居长春宫休养吧。”林墨白整理着袖口的仙鹤纹，“至于燕王，我会拟一道《讨逆檄文》，昭告天下他的罪行，再让新科进士组成宣慰团，去江南稳定民心——那里的赋税，可是咱们粮草的关键。”
苏若雪点头，望着他被宫灯照亮的侧脸，忽然想起洞房花烛夜那个掀起她盖头的书生。如今他已成为首辅，却仍像当初一样，总能在乱局中找到破局的关键。而她，也不再是那个躲在暗处的养女，而是能直面太后、剑指叛军的长公主。
寿宴的余韵还在殿中萦绕，太极殿的地砖上还散落着未收拾的玉盘珍馐。但苏若雪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燕王的二十万大军，顾党的残余势力，还有躲在暗处的苏若璃，都在等着他们去一一破解。不过，只要她与林墨白并肩而立，便没有跨不过的坎。
夜风袭来，吹得殿角的铜铃叮当作响。苏若雪握紧了赤焰卫金牌，目光坚定。太后寿宴上的这场阴谋，不过是她与林墨白掌权路上的一道试炼。而他们，必将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局中，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让昭华朝的天空，不再有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