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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无恨无朝暮不见不念不相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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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妍拂开秋水,迎着司马毗的目光,一步一步踏进雨里。

她在他的高头大马前停下,素手抓上当卢一角,仰起头,桃花眼尾猩红,眼里带着一丝哀求

,嘴角勉强扯出一湾弧度,开口却是旁的事。

“阿毗,方才那支玉胜,我又想要了。我们去看看,可好?”

司马毗脸色陡然一沉,看向裴妍的眸子阴郁无极,内里似滚着一道墨色漩涡,隐隐藏着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雨幕下,裴妍高髻微散,鬓角掉下一缕长长的碎发,湿漉漉的搭在雪青色交领襦的敞口里,粘在她白如凝脂的脖颈上。雨水顺着那缕发丝,如玉珠般,向下一路滚去。

司马毗突然俯身,掐上她脆弱得不堪一握的颈项,死死地盯住她,眼里起伏着难以压抑的戾气。

“这么窝囊,还闹什么!”见裴妍闭着眼不敢看他,接着道,“老老实实嫁给我不好么?整日想些有的没的,连个马奴也当人一样支使……”

裴妍眼神一凛,回握住他的手,紧张道:“你对他怎么了?我俩的事,何必牵累无辜?”

“呵,无辜?”司马毗放开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的内室他也敢闯,还敢说无辜?当我是死人么?”

裴妍摇头,急着解释:“他……只是来跟我道别的。你大概不知,当年在东郊,石勒曾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所以……可否放过他?”

“我竟不知,你们是旧相识?他还曾救过你?”司马毗脸上表情莫测。他点头道,“如此,是不能杀。”

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裴妍脊背一寒。

“石勒不是自诩黄钟毁弃怀才不遇?成都王麾下陷队之士有缺,他去,正合适。”

陷队之士?裴妍虽不知军中名目编制,但顾名思义,也知那不是好去处。

“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你何必赶尽杀绝?”

司马毗拧眉,深深地看住她,眼中,狂沙将起。半晌,他突然嗤笑起来,眼里是遮不住的恨与不甘。

“阿妍,你对一个马奴都能心怀体恤,为何独独对我,独独对我……”他撇过头,没有说下去。

裴妍心头似被长针扎过,竟也跟着痛起来。

“阿毗,何必跟不相干的人比?不要和自己过不去!”裴妍软下声来,轻轻拽住司马毗散在马腹下的儒衣一角,摇了摇。

司马毗回过头来,静静地看向裴妍,似在辨别她的话里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蒙蒙细雨打湿了少女如玉的面庞,她仰头凝视着他,瞳孔里全是他的影子,眼里似有泪意流转。

周遭灰蒙蒙的,坑洼不平的泥地上积起一个个浑浊的水塘。他看到她脚下那双小小的织金尖头履倔强地踩在乌糟的泥水中,渐渐失了颜色。

终究不忍心!

万千怒意,随着细流,融在了她脚下的泥泞里。司马毗俯下身,向裴妍伸出一只手来。

裴妍迟疑了片刻,终是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臂力上了马。

她身上早被雨水浸透,浑身冰凉凉的,而身后的人尽管衣衫也已尽湿,胸膛却滚烫似火。

司马毗一手握缰,一手怀抱着她,策马回府。他的手臂如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地罩在怀里,炙烤着她。

就听他在她的耳畔低语:“你既不敢去见孟叔时,可见也不是全然信任张家。既如此,今后好好与我过日子吧!我以东海王府向你起誓,此生必不负你!”

裴妍却不敢应他,假作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丝丝缕缕的细雨将天地织成了一张更大的网,将他与她牢牢地困在当中,挣不脱,逃不开。

“阿毗,我有点冷。”她不禁抱紧胳膊。

司马毗一惊,这时候再让她去车里也于事无补,只好将她往怀里摁了摁,用身上的热意捂着她,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刚到金凤台下,就见成都王的心腹宦官孟玖正撑着伞焦急地等在雨里,见二人狼狈至此,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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