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 壹(第2页)
是梦吗?还是说那东西把他拉到了什么诡异的维度里?
他撑着地起身,嗓子里一阵发痒,止不住的咳嗽随之而来,咳得他又伏回了地面上,喉咙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天辰用袖口去擦,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东西倒不是咳出来,而是呕出来的,一滩滩地往外吐,他的肺好像成了个漏气的气球,哧哧作响。
好容易停住,天辰已经又快晕过去,他喘着粗气,勉强够着拧亮了床头阴影中的台灯。
是血。
大片大片的血,繁花一样开在他的睡衣上,地板上。
***
天辰仰面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才觉得恢复了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冲了个澡。
他的脸色没有分毫不好,身体也没有其他的异样。要不是那一片狼藉,自己都会怀疑只是做了个噩梦的程度。
而外面又太过骇人,找保洁来应该是会当场报警的程度。
他总不能向人说这血是他自己吐的,吐完坚强得跟没事人一样,还指望人家能信吧?
天辰用已经脏了的衣服将血擦到一起,又用抹布反反复复擦了许多遍,直到看不出来为止。
等一切都收拾完,天已经快要亮了。天辰倒了杯清水,在镜子中瞧见了自己有了红血丝的眼睛。
得联系那位护工,还要记得给人家加薪水。
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请人照看老爷子,等到回了家,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多少还是要亲自照顾的。
天辰推开房门,心中暗想,还好这事出在半夜,要是白天,多耽误——
他的手一顿,随即没管身上衣服单薄,便是长腿一迈直奔东厢房去。
房间的门和大门皆是敞开着。屋子里那股老人味儿还没散去,熟悉的微微腐朽的木头被药汤浇灌出来的味道。
但也只留了味道,没有深睡时的沉重呼吸和不知所云的呓语,什么都没有。
人就这么不见了。
天辰的脑子轰得一声响。
陈之谨的床上是有绑带的,天辰不愿太束缚他,只是疯得厉害的时候,谁也料不到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或旁人的事,只得用棉质的约束绑带,尽量舒适地把人固定在床上。
而现在,那些带子被整整齐齐地从中间一刀割断,耷拉在了床沿两侧。
阿玉把他带走了?
天辰即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恨太强烈,阿玉又虚弱不少,大概不会选择冒险带一个随时会发作的老人在身边。
那就是把人放走了。又能给他添乱,又能让老人吃些苦头,她肯定乐意极了。
可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他脱口而出“桃源”一事的时候,就察觉阿玉定是给他下了什么东西,所以直到夜半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异常。
没时间了,陈之谨的脑子时好时坏,也不知道这当下又记起了什么,能去往哪里。
虽然说老人的脚力大不如年轻人,但走丢的时间未知,一个晚上的时间谁知道他能走到哪里去,要是再有个好心人让他搭个车什么的,到时候就更难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