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悔(第2页)
周方圆被那滴泪砸懵了,所有的疼痛与兴奋全部停止住。她很难想象这些时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一个人,也有脆弱易碎的一面。而这样不体面的一面,居然是对着自己,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很难没有触动,周方圆甚至鼻酸了一瞬。她一直能接受自己脆弱甚至孤独地烂掉,但突然间发现她居然不能接受乔泽川也这样。她知道,如果不是手被绑住无法动弹,她想她会愿意去帮他拭去眼泪,然后亲一亲他的眼睛。
黑暗中蒙住双眼的手掌还在抖,这双手曾经屡次救过她帮过她,周方圆记忆中的片段越来越清晰。她相信乔泽川绝不可能是存心伤害自己的那种恶人,他所谓的睚眦必报只是着了魔,他所谓的发疯已经覆水难收。
周方圆的心里越来越酸胀,她没有办法去恨他,也没有办法不去爱他。她扪心自问,在此时此刻敞开的心和赤裸的身体有什么区别?她愿意敞开自己,真的是仅仅因为那滴眼泪吗?
还是因为爱吧!
她早已经在感知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之后,逐渐愿意和他越来越近了。
“我不行的,我太久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乔泽川鼻音浓重的声音:“我知道,六年。”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不然怎么会令他头发发麻?
为什么不是三年,而是六年?他怎么知道的?周方圆没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又开始吻她。
周方圆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涌起:你既然害怕又何苦去想,你既然这么想又何必去害怕?
“我没有…答应他。”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她明白今天他所有举动的缘由是来自于这件事。在尚存最后一丝清醒的时刻,周方圆主动在唇舌的间隙吐出了这句话。她很清楚自己的动机,不是求饶,是坦白。
乔泽川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是从周方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开始的。她也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更为粗重。
他不断勾缠着她,用舌尖的软滑弱化掉硬碰硬的情绪,所剩无几的克制彻底被土崩瓦解。
他放开了手,握紧了她的腰,时而亲吻她时而观赏着她。他发现周方圆就连在床上被他欺负了,她都没哭,没有声音更没有眼泪。
凶神恶煞的人哭了,受制于人的却没哭,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可怜。
他极度亢奋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拧着眉头闭紧双眼,一副毫无欲|望的样子,甚至看起来是虚无的、悲悯的。
这是一场毫无较量的□□,乔泽川一个人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和包揽了所有的情绪,周方圆倒像是个置身事外的观众。
乔泽川的第一次其实不是想象中那么快乐,快感并不来自于那些生理反应,而是对周方圆完全的占有。
他放开周方圆的腰,抚摸着她的脸。嘴唇肿了,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可怜,乔泽川内心升起了罪不可恕的愧疚感。
而周方圆的心已然变得畸形,看起来像是被迫,却只有自己明白心中出现过的荒唐念头。
她应该让他赶紧滚才对,可是一想起那滴眼泪,她又觉得今晚他也可以留下。
最终也没说出让他滚的字眼,在矛盾的两者间做了个折中的选择,“你走吧。”
周方圆说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随即侧了身子钻进被子里,阖上眼不再说话。她太累了,一整晚的闹腾和酒精的后劲已经令她没有任何气力。
乔泽川听到了,但他没动,他在周方圆的身旁发呆了好一阵子,像确认所有权一样反复地看着她。他看到她的手腕和脖子上留了很多红印子,不知道她明天该怎么上班。
他很懊悔自己下手太重,起身用温水和毛巾帮她擦了擦,再在抽屉里找了点药帮她涂好。他的动作极轻,在用温水擦拭时,就听到周方圆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了。
很奇怪,为什么像周方圆这样看起来很脆弱的人结束后不需要任何温存就能睡着,反而更需要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
完成一切后,乔泽川在离开前不舍地最后看了她一眼,她的睡相难以形容,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将自己藏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