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第2页）

酒店后花园，晚风轻拂，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花香。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声被隔绝在高墙之外，仿佛一个与世无争的小世界。

程今坐在长椅上，闭上眼，手中还握着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香槟，似乎在极力让自己冷静。她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态，但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走到今天，早已透支了太多精力。

沈宴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微蹙的眉心。他对程今并不算熟悉，但从立项到今天这场发布会的各种波折，他隐约能猜到她正背负着怎样的压力。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接这部戏？”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程今缓缓睁眼，看向他：“我知道你想要一个突破口。”

沈宴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两人的对话简短，却带着某种共识。他急需一个能证明自己演技的机会，她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核心角色来撑起票房和口碑。若双方合力，这个项目能更稳；若失败，他们都将陷入难以预料的后果。

“有时候，我也会担心，”沈宴语气平静，“这部片子承担的期望太大，反而容易被拉下水。若真在中途遇到什么变故……你会退吗？”

他的问题并非挑衅，而是某种近乎冷静的关切。在资本面前，个人意志往往不堪一击。他见过不少项目，因为投资方突然撤资、制片方临时倒戈而胎死腹中。

程今定定地看着他，声音里掺着一点疲倦，也夹着决绝：“我不会退，因为我退不起。”

沈宴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分明看到了她眼中几乎冷到极点的坚定。

5

两人回到宴会厅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副导演段林紧张地凑到程今耳边：“程姐，您赶紧看看这个。”

一条最新的娱乐圈快讯弹在手机屏幕上——

《暗潮》主要投资方无预警抽资，项目或将面临二次停拍！

程今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心里升起一股不祥预感。她立刻拨通投资方的电话，却提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周围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几个记者也在四处打探。显然，这则消息一旦坐实，将是对整个剧组最沉重的打击。

沈宴看着程今的神色，心里微沉：“怎么回事？”

程今强迫自己冷静，飞速思考着应对方法：“可能是个试探……或者有人要给我下马威。”她匆匆翻看手机里的邮件，却发现一封始终未读的新邮件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标题赫然是“投资追加谈判取消，合作协议重新审议”。

她闭了闭眼，努力按捺下翻涌的情绪：“沈宴，你先别声张，我需要先处理一些事。”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宴会厅，去找相关负责人对质，却在门口被另一名娱乐记者拦住，对方显然已经嗅到新闻点：“程制片，能否回应一下有关抽资的传言？是否意味着《暗潮》即将搁置？”

面对记者的逼问，程今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尽力保持镇定：“暂时没有准确消息，我们仍在正常推进……”

然而，她话音未落，记者便把话筒凑得更近：“那如果消息属实，您是否考虑转向别的资本？或者干脆暂停拍摄？”

一时间，周围闪光灯亮成一片，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表情，等待一个能左右舆论的答复。

程今抿了抿唇，忽然听到自己内心那根紧绷的弦发出“咔嚓”一声，仿佛就要断裂。她没退，一贯的稳重让她强迫自己硬撑下去：“我们有备用方案，项目不会停。至于具体细节，目前还不方便透露。”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却也带着些许强硬。记者还想追问，程今却已经转身离开。她没有退路，也不会允许自己示弱。

6

沈宴原本打算跟上去，却被导演杨学宁叫住：“沈宴，待会儿还要确认一些拍摄细节。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他摇了摇头，视线仍追随着程今的背影：“没有，只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

导演低声叹气：“是啊，如果项目真出什么大问题，我们大家都难收场。”

沈宴心里更加沉甸甸的，他需要这部作品打响自己的演艺之路，也不想看到程今在资本面前束手无策。然而，他也清楚，对方不需要他来扮演什么拯救者的角色——她不是那种会主动寻求依赖的人。

正是这份倔强，吸引他更加想看清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而在走廊尽头，程今已经把电话拨给了最后一位可能援手的投资合伙人，声音低得几乎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我需要你的帮忙。最好，现在立刻。”

走廊昏黄的灯影里，她背脊仍然挺直，只是那灯光映在她脸上，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究竟是坚定，抑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