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兄仇人是你吗(第2页)
“哎,那我若是日后还想带着一帮兄弟来吃呢。”孟揽星放下面碗笑起来。
妇人又道:“您和兄弟们只管来就是,这面条要多少有多少。”
孟揽星听到了想要的答复,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就从一旁嚼着面条的兄弟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来,“嗵”一声撂到了桌上。
“您这是?”妇人一下站起身来,将那钱袋推回去。
孟揽星懒洋洋的挥挥手:“这钱财也不都是我们的,大部分都是从那山贼那里缴获的,眼下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妇人低头看看手里的钱袋,这袋子里数枚铜板碰撞在一起叮铛作响,分明比他们此前被劫的铜板分量翻了一倍都不止。
面前的少年人笑得肆意,眉眼胜过七月骄阳,他嗓音清润:“剩下多出来的,就当是提前预支我们兄弟在你这吃面的钱了。”
“不用送了。”他笑嘻嘻的站起身来,领着一帮子人端着碗到院里洗刷干净后,转身就溜出了院子,走得悄无声息。
这一群人都是鲜衣怒马少年郎,脸上的笑意还纯粹澄澈得很,就是这十月的西北风刮过都不舍得吹皱他们的眼睫。
老板咂咂嘴,脸上浮现出一个怀念的笑:“多亏了那一袋子钱,我们才能支起来这间面摊子,这之后的日子也终于一日一日的好起来。”
孟衔月听的入迷,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她很久没有听到孟揽星的事了,这会子猛然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事迹,还有些不习惯起来。
那天下午她同老板聊了很久,从他翻出来的远久记忆中用那些零碎的字词拼凑出了一个与她印象中不甚相同的孟揽星来。
这个孟揽星大方,善良,是个武功高强的侠义少年,眼睛总是镜子一样映着旁人的身影,弯起的唇角常年捧着一轮朝阳。
他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他们同他一样是少年人,只为了心中的“侠”而策马啸西风。
“只是可惜,”面馆老板叹了一口气,“三年前我就没见过他了,最后一次来吃面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来的,浑身都带着伤。”
他的嘴角沉下去:“他说有人在追杀他,那是一个新成立的组织,叫什么白,白红什么的?”
“白虹?”孟衔月惊愕的瞪大双眼。“他在被白虹追杀?”
老板点点头,道:“就是这个名字,其中那几个什么堂主凶残得很,好像是想用他的命换赏赐,一条命换个长老的位置当。其中那个跟他最不对付的叫什么,什么来着?”
他皱起眉头,脑子在记忆力用力搜刮那个熟悉的名字,右手握成拳头在额间“邦邦”敲了两下。
然后在孟衔月严肃的目光中,猛的从梦魇中惊醒一般,叫出了一个孟衔月在熟悉不过的名字。
她的身体里有惊雷炸开。
孟衔月惨败这一张脸,整个人只觉得面前的天地都开始旋转起来,她失力的跌下凳子,面上冷汗涔涔,耳朵里巨大的轰鸣声让她听不清楚老板急切的呼唤。
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她的灵魂从令人窒息的深谭中浮起来,却又被一块巨石压的粉碎。
“断妄。”她口齿不清的喃喃道。
“断妄。”她的眼角有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那个面具上总是沾着几滴擦不干净的血点的长老,那个才与她并肩作战了几次的白虹最锋利的长剑。
他是杀了孟揽星的人。
她呼吸不上来了,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脑海像手艺不佳的皮影戏班主一样,凌乱的播放起了那些残损的画面。
怎么回事呢?孟衔月有些不懂了。她甚至同她的杀兄仇人一起并肩作战过?
孟衔月冷笑起来,手上的血液倒流回心脏让她的手臂一阵阵发麻,她几乎感觉不到身侧的那柄刀了。
“多谢。”她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走去,左手毫无知觉却还是死命的握住那柄出鞘的长刀。
身后的老板担忧的赶前几步扶住了她,那毛头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抱住她的小腿。
老板焦急道:“我知道你难过,但你绝不是那断妄的对手啊!”
孟衔月一咬牙甩开了二人的桎梏,只冷冷的留下一句:“那我也要试一试。”就出门去牵住了那正垂着头喝水的马儿。
她翻身上马,动作僵硬粘连,甚至几次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去白虹。”她麻木的拍拍身下的马,一双眼滚出的泪挂在脸颊上被风吹得干涸。
马儿小跑起来,将老板的话裹在春寒料峭的风里送远。
孟衔月嘴角打着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