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页)
我想起我曾经做过的那个荒诞的梦。
模糊潮湿的街角,喧闹如鼓风机一样的拥挤人潮,始终牵不到手的背影,然后消散开的眩目光线——
我看着我哥,他温柔地看向我。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梦里的那个场景像是即刻要发生了一样,心里涌现起巨大的不安。我一只手一把紧紧地抓着我哥的衣角,然后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别走。」
我哥笑着看我:
「我走去哪儿啊?」
「我不知道,但你别走。」
说着说着,我居然把自己眼泪都要说出来了。那个梦太真实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迷信的想法,我真的害怕了。
哥看着我,他收起了笑意,然后轻轻搂住我:
「我不会走的,永远都不会。」
又是这种带有绝对意义的词,我觉得这些话都不是什么好话。我又想起那些那些悲剧美学的电影里恋人曾经在一起时浓情蜜意说过的海誓山盟,突然觉得我和我哥也像那样。
那天我和我哥手牵手回家,就连回去他做菜的时候我也一直牵着他的手。我知道自己又犯病了,可是我总觉得我不是无缘无故犯病的,我的害怕是有原因的。
可是我找不到那原因,也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去规避。我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个漩涡里,像个手无寸铁的预言家,只能看着自己被那巨大的涡轮翻涌,然后在沉底的时候看到一些我所恐惧的事物。
夏天又款款来了。
「款款」这样的词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质感,但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确实又是它。比起那些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恶兽,它更像一个文质彬彬将杀人凶器藏在身后带着绵绵笑意的绅士,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伪君子。
我有时神游的时候会想,为什么夏天的热度是一点一点慢慢增加的呢?公转和自转的地理因素让这句话像个弱智问题,但我想说的是,这种慢慢增加的幅度总让人有种暗暗潜入的诡异感,似不动声色的庞然大物,避无可避,缓缓袭来。
缓缓。
缓缓——
我哥要去深圳谈一个短期的项目,他跟我说的时候,我正在吃他给我做的蝴蝶面。
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时间不长,可能就一两天。我拒绝了他,我说和楼下那个大爷约好了下棋,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这里了,不好爽约。
我哥说好,他在冰箱上贴了不能吃的禁忌食物,还在门口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晚上记得检查门关好,按时吃药」。
我说,等你回来我们就一起去深圳结婚办婚礼。
我哥笑着吻了我一下,然后说好。
我哥下午的高铁,我没有去送他,而是坐在楼下的亭子里跟他挥了挥手,他便开车走了。
我哥走的时候坐在车里远远地看我,他把车窗放下来,然后看着我扬起嘴角。
他那个笑我又觉得似曾相识了,但还是有些不一样。
不过,那种风华俊逸——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我还是挪不开目光。
他的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