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页)
“求您开恩,允诺妾身入诏狱探望父亲。”
陈续宗皱眉看她。他此厢已将话暗示得如此明白了,眼下她不直接求自己查明此案,绕圈去探那劳什子诏狱又是何意?
他先是起了疑心,目光在她面上逡巡许久,并未找见丝毫端倪。
江葭又开了口,说得殷切:“妾身只是忧心父亲,绝无旁的企图,您若不放心,可派人跟着妾身。”
陈续宗看了她许久,暂且忍着情绪,允了她的请求。
如此也好,他心想,而后冷眼看着她谢了恩,招手示意常喜上前。
常喜听着吩咐,大致揣测到了主子的想法。饶是再勇武的男人,去了诏狱那种地方走一遭都经受不住,遑论一个养在深门大院里的女人。想必江氏见着那些惨象,甫一出了诏狱便会着急找主子服软。
江葭也不知晋王同下属吩咐了些什么,稍等候一会儿,便来了一驾马车,载着她去往诏狱。
。
江葭还是第一次来诏狱。
晋王身边的人已提前同今日在诏狱当值的官吏打过招呼了,一路自是畅通无阻。
江葭心中清楚,那名跟着她来的侍从走在自己前方,名为引路,实则监视,以防她做些旁的动作。
此处昏暗潮湿,不见天日,越往里处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越浓,亦有些哭喊声,夹着咒骂声,令人闻之心惊。
江葭紧攥了拳,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前头引路那人遥遥指了一处,道:“夫人,那处便是。”
话音甫一落下,蓦地听见身后传来干呕声。
那侍从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此行出发前,常爷还嘱咐过自己,要把人看好,若是眼前这女人出了三长两短,便要拿他是问。
他忙上前问:“夫人可有大碍?”
江葭蹙眉,极度不适:“我马上要吐了,你出去帮我寻一条帕子来。”
那侍从立马露出些为难之色,脚下却是未动分毫。毕竟常爷千叮万嘱的正是此一点:不能离这女人半步。
似是看清他内心所想,江葭冷笑一声:“怎么,我并非罪犯,你家主子吩咐了你一定要跟紧我?”
侍从心下暗惊,心道上头人说的果真不错。面前这人非但不似外表那般柔弱纯良,反倒跟带了刺儿一般,是个极不好相处的硬茬子。
他愈发坚定主子的意思,不为所动:“夫人实在要吐,便吐地上吧。”
江葭径直拎起自己的裙角:“那你看好了,我这身是诰命夫人的礼服,乃当今圣上亲自赏赐下来的。后日我还需入宫侍疾,若是这衣裙沾上了污秽,让圣上亦或是太后见着了,岂不就是一项御前失仪的罪名。届时你来替我担么?你一个小小的侍从又担待得起么?”
“你家主子吩咐你做事,是让你为他排忧解难,而非惹是生非,孰轻孰重可要考虑清楚。”
“可……”
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她蹙眉捧心,一副极度不适,马上要吐的架势。
那侍从看得亦是心惊,实在无奈,只得应下,快步跑了出去。
江葭直起身子,冷眼看着他跑开的背影,转身快步走到他方才指的那处,见到正在阖眼休息的父亲。
饶是她此行出发前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见到父亲如今这般模样,仍是险些滚下泪来。她从前是怨过他,恨过他,可血浓于水,眼下父亲正在蒙受牢狱之灾,她做不到漠然以对。
纵是此时心绪杂乱,她也知眼下并非伤怀的时候。那侍从许是过了不久就会回来,届时便如何都不方便了。遂强行逼退了眼泪,连着喊了好几声父亲。
江奉儒缓缓醒来,看见面前的女儿,霎时瞪大了眼睛,难掩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