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望不相惜(第1页)
姜离看了看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阖下,轻声唤道:“张哲。”
张哲连忙走上前,将姜离扶着坐起身来。姜离才卸下回忆的重担,整个人还懵懵的,带着明显的疲惫。
张哲看了看他,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他并非不知道姜离和边子濯之间的恩怨,准确来说,从边子濯将那个药丸递给他,并命令他用这个来继续吊着姜离的命的时候,张哲便已经算是他俩之间各种纠葛的亲历者了。
“都说多少次了,你现在不能心绪波动太大,你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吗?”张哲将那碗药端到姜离面前,劝道:“快来,趁热喝了。”
谁知姜离却没去接那碗药,只是定定地看着,说:“我记得你昨日应是在宫内当值。”
张哲动作顿了一顿。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姜离说。
张哲登时浑身一震,他猛地放下手中的药,一把攥住姜离的衣领,道:“你什么意思?”
姜离侧过头去,闭上眼。
张哲喉咙开始发闷,他自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他得到消息及时,逃了值班赶来,姜离现在怕是更加危险。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张哲喝道。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姜离歪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张哲拽着姜离的衣服,感受到从他胸口传来的起伏,那呼吸好轻好轻,好似一眨眼就会溜掉。
张哲呆呆站在原地,一股恐惧没来由地窜上大脑,惹的他脸色煞白。
张哲一直觉得,姜离很像一个碎掉但是被重新粘好的花瓶,表面上总是强撑着那一点力气维持原样,实则内里早已破碎不堪。
他似乎一直在准备着,准备着在某一天完全破裂,将所有人刺的遍体鳞伤。
“姜离,你……”
“没什么事。”姜离突然出了声:“刚才在梦里,我以为我要死了。”
他确实是死了。他在回忆里死去,又被迫活了过来。
姜离没有再说什么,他也不想再去解释,只是轻轻拂开张哲的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药碗。
张哲愣了一愣,姜离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老老实实将那碗药端在手上,皱了皱眉。
“这是给你舒淤活气的。”张哲后怕般地看了一眼姜离,继续解释道:“那个药丸……世子殿下已经派了人送来,给你喂下去了。”
姜离哼笑一声,道:“本是一月四粒,堪堪吊着我的命,这月他却好施舍了,多给你一粒。”姜离的话里满是嘲讽,说罢还冷笑一声:“也是,那药丸就是他拴狗的链子,若是狗死了,链子便也无用了。”
姜离说罢,仰头将那碗药喝尽。
“姜离。”张哲忽的唤了他一声,双目直视着姜离的眼睛,犹豫道:“北都那年我将你从鬼门关拽回来,是想让你好好活。”
“好好活?”姜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扬了扬手里的空碗,冷声道:“这般好好的活么?”
“那药丸是目前唯一能帮你续命的方法。”张哲解释道:“而且配那药丸的药方也是世子殿下四处求来的,他也不想你……”
“够了!”姜离暴喝一声,一下子将那碗摔了出去,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用不着你次次来劝我!”
张哲生怕他再想什么又晕过去,连忙宽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若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姜离侧过头去,不置可否,转身便利索下了床。
“你还要出去?”张哲见姜离开始套衣服,忙拦住他道:“你今天必须要休息,不能执勤。”
姜离穿好衣服,嗤了一声,道:“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给义父报仇之前,我不会那么死掉的。”
说罢,姜离便再也没有理会张哲,只身一人去了户部。
春耕的赈灾款,司礼监加其他各部贪墨三百多万两,谁都知道,这种小数目还不足以在这腐朽的朝堂里溅起水花。与其用这点小事做手脚,倒也不如同边子濯所说的,用这事儿卖谈明个面子。
要平这一百多万,找个适当的理由是必要的。
江南一带暴雨,树木泡水发胀,不能使用,是以工部从云贵运了极好的木料供春耕的生产建造。山高路难,一项下来,平一百万两银子。
江南一带冬季暴雪严重,春耕秧苗都得从临省借来,贷一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