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页)
赵真来来回回表情切换的样子让人怀疑他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正在撕扯决斗,在抢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时间尚早,不如大家听我讲个有头没尾的故事罢。唐国的安平村有一家农户,一对夫妻,他们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刚刚会走的小儿子。这户人家啊,不是安平村种地最勤快的人家,也不是养鸡鸭养的最肥大的人家,不过呢,那农户夫妻俩一定是整个安平村最漂亮的一对夫妇,他们的儿子女儿个个都很漂亮,这可把左邻右舍艳羡坏了。尤其是女儿,总角之年,来给说娃娃亲的人就要把门槛都踏破了。一家五口日子过得也算幸福。」
赵真不自觉的轻笑。
「后有一日,门前来了一道人,说他们的大儿子修炼之才,正逢其门派招收弟子,便要收了他们的儿子为弟子。夫妻二人一听,修仙问道,光耀门楣的事,竟然有一天落到了他家头上,纵然心有不舍,还是送儿子去了。况且儿子拜入的山头离家又不远,想儿子了随时可以去看看。好事好事,便应了下来,送大儿子走那天,妇人拉着大儿子的手左嘱咐,右叮咛,吃饱穿暖,娘舍不得你,一月后定去看你。大儿子还颇为嫌弃,山头离家拢共没有十里,娘这样,搞得好像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最后大儿子各亲了一口弟弟妹妹便同道人走了。结果他家大儿子啊,是个没出息的,尚在家中时,装出个谁也不会想的姿态,结果真到了门派里,第一夜就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谁他都想念,甚至看家的那条大黄狗。一月之期,他从来没想过一个月能有那么长。以至于还未过半月,他实在想家想的厉害,于是自己偷偷溜出宗门要回家看看,顶着星星走了快一半的路程,他转念一想,这么快就回家去了,还不得被人嘲笑死,这么大男子汉,就知道想家,丢死人了。又憋着走回去了。盼完月亮盼太阳终于到了爹娘约定好了来看他的日子。那天他早上连饭都没吃,一直在山门前等到晚饭,也没等来家里一个人。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但他也被气饱了,好好好,一个月都过
去了,他们肯定都把我忘了,定是嫌山路遥远,懒得走来看他。」
水禾听得出来,赵真言语已经出现了混乱,一会我,一会他,主语已经分不清了,眼眶里也爬出了红丝。她也大概明白,赵真便是故事里的大儿子,那故事,就是他一家的过去。
「那一夜他一夜未眠,这次可不是因为想念,是因为生气,气他们不来见他。他躺在床上暗暗发誓,好啊,不来看我是罢,我就当没这个家了!结果呢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拉着门派中一名小弟子,回家了。藉口就是,小师弟想要吃饺子,门派里的师父都不会包,他领着小师弟回家尝尝饺子。他甚至还先去镇子上,表演了新学会的术法,凭空生火,挣了几个铜板,买了不少娘从来不舍得买的点心才回家去。他站在柜台边,看着就要流口水,还是忍着,只掰了一小块给小师弟尝,剩下的全包好,都留着给爹娘,弟弟妹妹。一路上他拉着小师弟走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归心似箭。」
赵真忽的哽咽,勉强着自己咽下从咽喉翻涌上来的悲痛。
「他家的茅草房刚露头,他就喊娘,又唤妹妹,可没人应他。他在那一月中幻想了千百次爹娘抱着弟弟站在门口等他,妹妹扑到他怀中喊兄长的场景都没出现。他松开小师弟,疯了一样冲进家门,大门后,是他爹娘躺在血泊里,蝇虫正在啃食他们的尸体。他跪在地上哭,喊,他爹娘也不会再起来摸着他的头叮嘱他了。他猛地回神,他还有弟弟妹妹。他冲进屋内,床边赫然躺着一只被狼咬的开膛破肚的大黄狗,他又掀开床板,里面躺着他的弟弟,活活饿死的弟弟。至此他家里除了失踪不见的妹妹,无一活口。」
「他想不明白啊,他们一家人,不为非不作歹,怎么就被人杀了全家?!怎么就被人杀了全家?!怎么就被人杀了全家?!啊???!!!」
赵真捶胸顿足,仰头怒吼。
「你知道吗?你知道为什么吗?林宗主?!!!林正仁!你他妈的知道为什么吗!!!」
赵真手一挥解开了林正仁禁言之术。疯狗一样扑到林正仁身前,揪起他胸前的衣襟前后摇晃,将林正仁拉起又狠狠摔在门上。
「因为我妹妹纯阴之体!被你抓走放干了血修炼邪术去了!」
「呵!」林正仁一声略带不屑的冷笑,「你也是来讨债的啊。什么为什么,低贱的普通人,能成为我修炼仙术的一部分那是他们毕生的荣幸。」
林正仁脸上还挂着不深不浅的得意奸笑,丝毫没有悔意。
林夫人的眼泪汩汩落下,她听出了因为她的丈夫,毁了这个孩子的家,她想替她丈夫道歉,只是无法开口,如果她能,她会跪下给前面这个可怜的孩子磕头认错。
青鸾则是震惊更多,她没想到林正仁竟然是如此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水禾除了震惊,心疼更多,他们都有至亲同胞,一想到失去他们,太疼了,比割肉剜骨更痛,三师兄他,太疼了,也就不觉落下泪来。
从始至终,林木临没有抬过一次头,是否为他的亲生父亲感到羞愧,是否因为他所享有的富贵荣华竟然有踩在他人骨灰上而感到愧疚。
「别让我林正仁死的不清不楚的,一段破曲子不足以让我灵力尽失。你又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嗯?下毒?你没机会,你这种人要不是救了我儿子,连靠近我的机会都没有。况且你们入我飞霄宗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问题可不是出在这。画阵?你不会。你抵达飞霄宗后,我派人查了你的底细,灵剑派忝列门墙的弟子,草包一个,除了会点针线活什么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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