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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追问:“什么‘无心诀’?”
雪荔便大略讲了玉龙的死因。
林夜越听,心中越沉。
林夜喃声:“练就‘无心诀’的人,无情无欲吗?不能动情吗?是否……感知不到外界的好坏,他人的欺辱或关怀?爱恨,生死,存亡,皆是没有意义的?”
那雪荔……
雪荔安静的眼睛,困惑地望他一眼。她不解他平日那般聪慧,今日为何总揪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林夜心中空茫茫,揪作一团,心乱如麻。
他何其聪敏。
他瞬间捕捉到雪荔平日的异常,明白她为何那样奇怪。他心中迷惘又惊痛,偏在少女的凝视下,勉强掩了下去,只脸色苍白一些。
林夜强笑:“原来如此。看来你师父骗了你,修炼‘无心诀’的人,还有其他人。你若是拿着这具尸体交给‘秦月夜’,便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了。毕竟,你若心狠杀了你师父,便没必要杀另一人,还保存那人的尸身。”
雪荔:“但我不会去找他们证明清白。‘秦月夜’内部,应该出了些乱子。他们能弄错我师父的尸体,当然也不会承认我的清白。我要自己查。”
林夜轻声:“阿雪真聪明。”
雪荔:“她的发间有东西。”
她和林夜联手,检查死人的尸体,将人从头到脚翻了个遍。林夜不了解杀手楼,找不出更多的痕迹,而雪荔又闭着眼,伸手摸索死人的长发。
她在死人的颅顶,摸到细细密密的银针细孔。
林夜惊疑。
他跟着上手抚摸,顿了一顿,喃声:“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摸不出来……”
他猛地伸手,握住雪荔的指尖。雪荔不明所以,看林夜碰触她粉白指尖。
林夜一个个检查她手指,蓦地抬头:“阿雪,你手上,没有习武人通常会有的厚茧。”
他又张开自己的手,让她看。
晨风吹过,少年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你看,我也没有。我是不怎么习武,才没有。你怎么也没有?”
他是因为假扮小公子的最开始,被神医抹去了属于照夜将军的所有痕迹,才没有茧。因为这样,他的皮肤格外白,格外透。
他为此吃足了苦头,雪荔为什么也没有?
雪荔:“我师父不让我身上有这种东西。茧这些东西,会影响我在生死关头的判断。我自小习武,就三日一磨茧。”
三日一磨茧,就为了成为天下第一?
她说得稀疏平常,林夜只怒火满怀。
他怔怔看她,她从他手中拽出手,再次抚摸死人的头颅,去琢磨那密密麻麻的银针细孔是什么意思。
林夜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跟着她一起去摸那银针痕迹。他自此一言不发,而雪荔并未注意。
那些银针细孔密布在死人的头颅顶盖中,被蓬厚的头发遮掩。寻常人摸,未必能发现。偏偏遇到他二人这样特殊的情况,恰恰发现。
他们不知道银针细孔代表着什么,也许是毒,也许是别的。他们只是先记下。
雪荔静静地看着尸体。
她不认识这具尸体。这具尸体也许是“秦月夜”中的杀手,被人嫁祸杀死;也许是有什么旁的原因,而死在这里。
她只知道,一切都是谎言。
师父的尸体是假的,那么师父本人还活着吗?她会在哪里?假死是师父的脱身术吗?可当日她上山时,分明确认过师父的死亡。
谎言具有欺骗性。
眼下尸体留下的线索,代表什么呢?她追着这尸体,能找到师父死亡的真相吗?
师父的尸体若是假的,那师父当日赶她下山,会是假的吗?她被追杀半年的委屈算什么呢?
师父对她的抛弃若是假的话,昔日养护她十八年,会是假的吗?
若万象中存着谎言,倘若她镇日被谎言包裹,她自己,也是其中谎言一则吗?
清晨风歇,太阳出来后,天热了起来。日光闷闷投射,雪荔的脸颊被烤得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