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页)
待她一走,二堂后走出个人来。
身着灰蓝直缀,身材中等,略有些瘦削,一身儒雅文士气质。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盯着人看时似有精光闪现其中,待要仔细看时,又往往难以捕捉其眼神,很有些捉摸不定的意思。
他一出现,陈辞立刻弯腰拱手,又示意让并列两边的衙役都退了出去。
“这人是谁?”
他抬了抬下巴,向着苏礼离去的方向。
陈辞立刻恭敬回禀道:“此人是那贺生的师弟,都在怀仁堂挂名。”
“你刚才说看那贵人的面子,这人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门路?”
他双手背在了身后,看着苏礼的背影又问了一句。
陈辞道:“靖远亲王近来身子违和,这人又确实有些小技俩,贵人瞧着新奇,叫去了梦溪园里每日请个平安脉。
依下官看也就是一时新鲜而已,民间技俩,不值一提。”
“哦”,他点了点头,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位身子确实有疾?”
陈辞缩起了眉头,又摇了摇头,“瞧着是不像,可是这……他说有,谁也不敢说没有啊。”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似乎不是很赞同那人有疾这件事。
赵游终是偏头看了看跟了自己许久的县令陈辞,笑了起来,手指点了点他,又摇摇头,“你啊你啊,一如既往的滑头。”
赵游乃太守府中郡丞,年约四十出头,年轻时写得一手好文章,那手字也是写的铁画银钩,颇有风骨。
跟着李承泽做了郡丞之后,陇西境内的所有大小事几乎全都会经他的手,是个心思缜密的谋士。
如今他早已是李承泽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深得其信任。
“此间事,看来也差不多了。我还会在此地盘桓个几日,待那贺生坐实了这罪名,我再回去。”
陈辞立刻弯腰笑道,“是,是。有您在这儿,下官也就放心了。不然如若有个纰漏,怕是来回请示不及。”
“盐场的事即已经暴露,就照常吧,入了官道,记名在册。
每日量产的数目,跟铸铁的明目一样就行。”
赵游说着伸了两根手指,“两套账册,暗本那套还跟老规矩一样,每月我会来取。”
赵游说完,正准备转身离去,忽又回头看了看他,那眼神落在陈辞面上,无端地让陈辞紧了紧神经。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切勿留下痕迹。不然我怕你致不了仕。”
轻飘飘说完,才转身离开。
陈辞则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松懈了下来,双肩耷拉,这才有了小老头儿的模样,脸上的褶子因为松懈,更是深了些。
他沉沉叹了口气,摘下官帽,捧在手中只觉重量堪比巨石,最后轻轻摆放在案桌之上,径自坐了下来,眼神盯着案上那惊堂木出了神。
苏礼出了县衙之后,脑子里仍旧如放映机一般回放着陈辞的那几句话。
他似乎纠结的是师兄那杀人之罪,且只提了人证物证,而刻意忽略了可行性和动机。
没了动机,师兄不可能杀人,还杀十几个人。
他虽说是个医馆做账的,可是人生几乎从记事开始就做的是救人的行业,怎么可能去杀人?
她失神地慢慢走回了怀仁堂,抬眼就见王氏焦虑地看着她,双眼从充满希冀到失望空洞,最后一屁股坐下嚎啕大哭。
她也颇觉无奈。
这一日过的浑浑噩噩的,好容易将王氏劝得睡下了,才在院子里逮着空跟师父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