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第2页)
蹇夫人要做的,唯一就是不想让尹姝好过。
这任职的市坊官冯七,本是一个家境清贫的学子,蹇氏占了他家的地,又不巧这家二老在风寒中相继离世。
于是便以资助为由,为其子冯七谋了个官职。
至于为何非得为市坊官,当然是要他做一枚棋子,方便蹇氏的田宅变更容易些。
蹇夫人等待着,不过是磨些时间。要是这冯七真做不到,便再换一个人坐上这位子就好。
蹇氏能抓住的,只有这一点东西了。
蹇夫人明明嫁入了尹氏,但那老爷又是个出奇的守旧派。
尹家老爷对蹇夫人不信任。
这一点蹇夫人自己也心知肚明。
也许是听闻了她三次婚嫁的人家下场都不太好。
或是被蹇氏掏空,落得个没落的名声;或是夫家横死,家门渐渐查无此姓。
夫妻相处这么久了,别说一点油水,除了一处宅院可供蹇夫人居住驱使,便再无他物了。
蹇夫人想来便恨,连带着尹老爷,尹姝,都在心中再骂上了百遍。
蹇夫人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老天待她太为不公。每每思及这些算得上是苦难的东西,她便哽在心头,会一阵阵地泛起眩晕。
茶香萦绕鼻侧,好一会儿,蹇夫人才缓过来。
·
冯七名冯满,他是家中老七。于是众人便以冯七称他。
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他父母一代都是农民。他有过四个姐姐,三个哥哥。姐姐们都被冻死或者摔死了,三个哥哥因为吃不饱饭也早早地夭折,只有他得上苍垂怜,生在丰收季,于是苟活着被拉扯着长大。
母亲因为生育早就拖垮了身子,父亲又好赌成性,最终输了家中的几亩良田。
冯满生来就觉得自己是悲哀的。
他也从小就明白,自己的命只能交给自己。
谁又能知数年前有一个寒门子弟中了举。却只剩无奈,因为家境的原因,被贵人们换了身份,让他成了替考。
于是也接受了,这就是他的命。
一步步走,渐渐冯满觉得只要能活着就好。
他麻木地顺从着蹇氏,成了这镇市中的市坊官。
等着稳定的俸禄,整日做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也就过了。
这一次明明也是如此就好,不过是盖上一个官印而已。
冯满想着,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做着事,拟好了蹇夫人所需要的瓷行凭证。
磨了朱砂,却迟迟没办法,将官印就这样按下。
一直得过且过久了,心中早已变成一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