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页)
进入现场,仓库内部结构简单,地面灌了坚实便宜的水泥。门口除了堆放的货柜就是门口运货的小推车和捆货的绳子。尸体所在的库被贴上了急运标志,就在靠近保安亭的位置。
根据昨夜值班保安描述,昨晚他七点上班到今天早晨换班时,一共来过三辆大货,运的货都不多。他并不负责出库入库的管理,没有注意带尸体的货箱是来自于哪一辆。
----
法医室的温度仿佛比别处更低,时归将自己裹进淡蓝色的防护服里,又戴上手套和帽子,只露出护目镜后的一双眼睛,握刀的手不见一丝颤抖。
他绕着尸体观察了一圈,死者皮肤黝黑。肌肉线条明显,除了新鲜伤口外,肩背部延伸出一块陈年的瘢痕,有可能是物流行业的体力劳动者。但目光移到手指上时,时归微微蹙眉,死者食指与中指指节上粗糙而熟悉的茧,是经常握枪的人才会出现的痕迹。
「死者性别男,身高约185cm,体重68kg,推测在25-30岁之间。」
「腰背部丶腹部存在大量皮下出血以及软组织损伤。左臂有四处烫伤痕迹,」时归用尺量了量,「根据痕迹直径来看可能是菸头。」
时归尝试按压尸体的腹部,右侧有一个类似于拳印的痕迹,像是在毫无防备之时被人用左拳击打所致。
「死者左侧眼球缺失,面部软组织损伤严重,肿胀无法辨认。」
回来后小孙手脚麻利地拍好了X光,鉴定结果为鼻骨骨折丶左侧三根肋骨骨折丶小腿胫骨骨折,脊柱各处也在不同程度上受到损伤。
而致命伤在颈部的勒痕上,舌骨都被勒断了。但痕迹并不干净利落,而是深深浅浅相叠,即使看惯了尸体的小孙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时归仿若无物,握着刀从颈部直线切开,到上腹部时转了Y字刀,保留了完整的腹部。
等勘验了胃容物后,小孙终于憋不住直接吐在了法医室,虚弱地喘气「呕——这个凶手一定是个变态——呕——」
「可能不是这个,而是这些。」
小孙瞪大了双眼:「小时法医你真厉害,怎么看出来的?」
「腹部拳印右深左浅,根据一般人出拳的力度和角度来看,这是左拳用力击打所致,如果惯用手为右手,以这个力道的打击应该会在另一侧留下更深的痕迹,不过尸体上并未反映出这一点,所以我推测凶手应当为左撇子。再看他身上留下的其他伤痕,深浅不一,但基本都是右手所致。」
「再看脖子上的勒痕,深浅叠加,但是仅有深浅变化而没有痕迹长宽度的改变,说明仅仅是力道改变了,而不是切换了工具。」
时归一边讲解,手里有条不紊完成最后的缝合,「具体的去会议室说。」
小孙忙不迭跟上去。
还没到会议室,时归就被叫去了安副局办公室,小孙先去送尸检报告。
敲了门进去,聂徐川坐在安副局对面,低头翻阅着一份黄皮文件。
时归汇报完尸检结果后,安副局和聂徐川均是面色一沉。
「以及,死者胃内容物中发现了其左眼眼球。」
办公室中一片寂静——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虐杀。
安副局眉峰紧锁,食指曲弓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
「这一次的案件与以往不同,死者身份较为特殊。这次叫你们俩过来,对外要做好保密工作。」
「死者名为林伯山,是隶属于公安厅的缉毒警察,卧底五年,在牺牲前为我们传递出了宝贵情报。但是这一次的行动并未结束,所以厅里要求我们以刑事案件为由进行调查,禁毒支队那边会全力配合。」
时归回忆着,他在公安厅待了近八年,但是从未与林伯山这个人打过交道。他属于厅里的技术部门,跟过无数专案组的大案要案,按理来讲只要是刑侦口的,他都应该有点印象。不过如果只是档案属于厅里管辖,的确可能没有碰过面。
「是厅里的行动吗?」
聂徐川从档案里抬起头望向他,眼底情绪流动:「五年前,一种新型毒品流入S省,厅里成立了秘密调查组进行调查,但是对方非常狡猾,运输以及交易形式都非常隐蔽,派出的卧底都失败了,只有林伯山潜伏了好几年,才打入了敌人内部,但在半年前忽然与组织失联。」
「一个月前,收到了他的最后一条线报。接着,今天在江北发现了他的尸体。」
时归明白了,林伯山应当是刚入警不久就得到了这个机会。没有人寄希望于一个初出茅庐愣头青完成任务,可最终只有他成功带出了情报。
安副局补充道:「他带出的最后一条线报,牵扯到南川市十二年前一起爆炸案。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厅里不敢打草惊蛇,所以让刑侦支队先介入调查,并且对林伯山同志的身份暂时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