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页)
小季说不上来,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瞬间特别矫情中二,因为面前这幅画是小季在罗棋身上从未见过的新风格。
这幅画整体的视觉中心是一扇很简单的木门,木门的右边多用暗色系的冷色调,是阴沉丶压抑的,或者说,木门的右边是很罗棋的;而木门的左边却是梦幻丶绮丽的,跳脱鲜明的色彩,罗棋就算画商业画都很少甚至从不用如此大面积的鲜艳色彩。
小季当然知道罗棋的改变和尝试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小季,当然是因为桑越,因为和桑越的恋爱。
小季在许多文学丶影视作品中看过类似的情节,这可以称之为,可这两个字放在现实生活中实在矫情,所以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直想跪在地上给桑越磕两个。
以前的罗棋当然也没什么不好,许多艺术家视痛苦为养分,可以痛苦为动力进行的创作也一定是痛苦的,而痛苦的创作绝不长久。所以现在的罗棋比以前更好。
小季一直不说话,罗棋转头看他。
罗棋脸上的疲惫之色很重,看来真的是一整个通宵都没有休息。桌上放着外卖盒,看起来像是点的私房菜,两人份,吃得挺干净的,起码桑越在的时候罗棋能好好吃一顿晚饭。
小季接受到罗棋的视线之后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我觉得画得很好。」
罗棋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说。」
小季笑笑:「不是因为画,我只是觉得跟桑越在一起之后您变得更好了,无论是生活丶性格还是创作,都更好了,我挺开心的。」
罗棋也笑,这笑很轻,他问:「跟无限的合同怎么样了?」
小季答:「昨天就准备好了,合同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等您画完这幅就签,这幅不算在合同里。」
其实这幅画算不算罗棋不在意,无限那边应该也不在意,但小季仍然尽力为罗棋争取了最大利益,这幅画的完成度很高,尺寸也大,真要卖的话售价绝不低,这比分成算给无限可能会有几万块。
罗棋领了小季的情:「多谢。」
小季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您和桑少肯定没吃早饭吧?我去订还是等桑少醒了你们自己订?」
罗棋摆手:「我们自己来吧。」
小季小心地将门关上,没有惊醒睡着的桑越。
罗棋也站起来,胳膊一伸浑身的骨头「噼里啪啦」乱响,昨天傍晚跟桑越说晚上要在画室通宵,桑越当时正开车,只回了一个「好」字。罗棋没在意,心思都在画画上,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罗棋听见楼下有人喊「有人吗」。
小季那会儿已经下班了,罗棋放了画笔出去看,熟悉的送货队伍,熟悉的大件家具,比上次还夸张,一张床。罗棋无奈,指挥大家把床搬进画室,拍照给桑越看。
桑越回过来一个电话,背景音嘈杂:「到啦?今晚等我吃晚饭啊,大黄最近是不是被披萨下药了,天天想吃披萨,我真吃腻了,我晚点过去跟你一起吃,你饿不饿啊?」
罗棋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不知道先回答桑越哪个问题,只能说:「不饿,等你。」
挂断电话之后罗棋想起来那天跟黄绮思在咖啡馆,黄绮思说大黄信任桑越,好在桑越是个好人值得信任,那天罗棋心里就有一句话,只不过说出来不太合适。
他想说黄绮思说得不太对,前后逻辑反了。
是因为桑越先值得信任,所以才会有人那么信任他。
罗棋蹲在单人床床边,这一瞬间想的也是为什么桑越要买一张单人床,画室面积很大,打通了别墅二层的整个大平层,几张双人床都能放得下。
桑越睡觉的时候真的很乖,没了那种张牙舞爪的气势,不再总是争强好胜,耳朵上乱七八糟的耳钉都没摘,戴的还是罗棋给他买的那一套。小少爷,耳钉一大堆,钱也一大堆,收到罗棋的耳钉之后下面两个耳洞再也没换过别的,这是什么意思,暗示他买的太少了?
或者是在给自己身上戴狗牌。
罗棋磨了磨牙,觉得桑越这样的行为可以算是一种勾引,偏偏他本人睡在面前毫无知觉。以前是当1的吗?看不出来,明明很乖,所有的气势都是虚张声势。
昨晚吃饱了之后窝在床上打开游戏,还一定要戴上耳机不能吵到罗棋创作,发誓自己一定熬过去通宵陪罗棋上班,发誓的时候很是自信:「少爷我在酒吧少通宵了?我告诉你,我比你年轻,有的是通宵的精力。」
很难不让罗棋回忆起刚住进家里的桑越在沙发上外放刷视频,还理直气壮地说戴耳机对耳朵不好,哦,谈恋爱了戴耳机就对耳朵好了?双标狗,谁还不是双标狗了?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手机还亮着,罗棋亲自过来按的息屏。
罗棋觉得好笑又可爱,蹲在床边翻自己的购物车,耳钉其实他挑了很多,只不过没下单。有的东西得慢慢给,不能一下子给得太满,就算是耳钉这种便宜又小件的东西。
得有渴望,得有不满足,爱都是有功利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