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页)
水有毒!
惊变乍起,正欲掏钱的布衣男子忙要转身,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妇人已是眼神一厉,藏在袖中的匕首滑入手里,腕子一翻就朝他当胸刺去,本以为这一刀十拿九稳,不料刺了个空,她心头一惊,反应丝毫不慢,顺势下腰着地,扬起的鞋底也迸出一截刀尖来,狠狠割向布衣男子的咽喉。布衣男子足下未动,身躯如风拂柳一摇一晃,将这道凌厉刀锋轻易荡开,出手如电直取对手血海穴,妇人只觉腿上酸麻,半边身子不由卸了力,整个人倒飞出去。
这厢交手只在电光火石间,布衣男子一击得手即刻抽身,将惊魂未定的一老一少护在身后,抬眼一扫,除了那偷袭不成的胖老板,周遭还有不少人露出了凶恶之色,有小贩,有脚力,还有平平无奇的过路人,他们一声未吭,却心有灵犀般形成了包围之势。
小孩不知事,兀自「咯咯」笑着,老者一手捂了他的嘴,看着这些凶相毕露之人时,眼里竟没有多少恐惧,只有浓浓的悲哀,胖老板却不看他,一双小眼精光闪动,死死盯着那布衣男子,沉声道:「敢问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说话间,他眼角馀光瞥见那被击飞的妇人兀自倒地不起,眉头狠狠抽动一下,自家人自知底细,这婆娘可不是个软柿子,竟没能在对方手里走过三个回合,说明面前的人绝非寂寂无名之辈,但他自忖见过世面,却完全陌生。
布衣男子道:「山野之人,不足挂齿,算不上寸草堂的朋友。」
此言一出,胖老板脸色大变,他惊讶的不是被人叫破了底细,而是对方明知寸草堂要取一老一少的性命,竟然还敢插手此事!
「寸草」二字,听着有股文人雅气,像是什么私塾书院才会有的名字,可在这江湖上,没人胆敢将寸草堂当成教书育人的地方,因为它是绿林里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自前朝兴起,近十年来发展壮大,只做灭门生意,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胖老板定了定神,突然问:「你可知身后那对老少是什么人?」
「通闻斋斋主冯盈的老父和独子。」
「那你可知我们为何要出手?」
「冯盈做的是情报买卖,与寸草堂也算合作默契,可惜她探听到了不该知晓的秘密,世上只有死人能永远闭嘴,而寸草堂为重金接下了灭她满门的单子,通闻斋上下三十六口人,如今只差这两颗头颅凑够数了。」
胖老板的背后已被冷汗浸湿,通闻斋灭门当晚他也在场,亲眼看到大火如何吞噬了整栋房屋和里面的满地尸首,他们在清点人头时发现少了两颗,冯盈的老父和独子不在死者之列,爷孙俩没有自保的本事,他们能活着离开通闻斋,只能是冯盈苦心安排,她已经身首异处,这两人想从寸草堂的追杀网里逃出去是痴人说梦,不过晚些日子下去团圆。
然而,这一老一少不仅活到了今天,还从通闻斋赶到了千帆口,沿途追杀他们的人手都折了进去,只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了。
「这一路上,废了我们寸草堂八大高手丶将他们丢进衙门任凭发落的人,就是你!」
布衣男子叹道:「没错,我本想在这儿与温总堂面谈此事,不料他竟然没来。」
顿时,胖老板的背上如有毒蛇爬过,他不敢再问了,猛地振臂,十几条人影一齐扑了上去。
这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无一不是胖老板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联合起来更是攻势惊人,刀光剑影交织成网,暗器纷飞密集如雨。布衣男子将那顶斗笠拿在手里,身形一晃就从原地消失,以胖老板的眼力,勉强见影不见人,仿佛青天白日下有鬼魅穿行,众杀手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正是暗器被斗笠打落的声音,紧接着劲风来袭,身边人一个一个地倒下,阵势初成即被击破,等到了那一老一少面前,只剩下了胖老板自己。
他看起来笨拙,身法却是极快,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枚铁钩,悍然朝着两人脖颈勾去,冯老根本无力反抗,只将身子缩成一团试图护住宝儿。就在这时,胖老板后腰一痛,布衣男子已纵身飞至,一脚压在他背脊上,生生将扑在半空的人踩了下来,「咔嚓」一声,腰椎以下骤失直觉,胖老板惨叫一声,却没卸力收手,狠狠啐了一口血唾沫,两枚铁钩脱手飞出,仍向两步外的一老一少袭去。
这一招已是垂死之斗,冯老只来得及闭上眼,忽听一声裂响,竟是布衣男子手中的斗笠后发先至,两枚铁钩不偏不倚地撞在这顶破斗笠上,顷刻爆碎开来,迸飞的铁片木屑与老人小孩擦身掠过,没伤到他们一分一毫。
出招难,收势更难,胖老板见到这一幕,只觉窒息,他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了,这是寸草堂的奇耻大辱,自己这群人就算不死,回去以后也将面临重罚。
想到这里,他双掌一合,竟向自己两耳拍来,求的是死个痛快,未料腰侧一麻,近两百斤的笨重身躯被踢飞出去,重重摔回那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里。
「烦请回去向温总堂带句话,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