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
杨钊愕然道:「这下面有地窖!」
宅子很小,地窖自然大不到哪里去,甫一打开板子,浓烈的异味就扑面而来,杨钊吹燃火摺子打头下去,裴霁紧随其后,发现这里储藏着豆子丶菜蔬和酒坛等杂物,异味则是从角落里那堆食物残渣和恭桶里散发出来的,另一边还有没用完的水,显然是有人在此生活过好几天。
裴霁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压在上面的箱子并不沉重,只要人进来之后用细绳小心拉拽,箱子就会把地窖入口掩藏住,等里面的人想出来透气了,再往反方向拉动另一根绳子便是。
只怕是散花楼事发之后,这对夫妇就藏进了这地窖里,一连七日,两人都挤在这方寸之地吃喝拉撒,莫说是上了年纪,寻常人也未必做得到,除非他们不得不如此。
杨钊喃喃道:「他们在躲什么?躲了七天,还是没能躲过。」
裴霁没有说话,见这里没有烛台,只好拿过火摺子俯下身去,这里没铺地砖,脚印便格外明显,他仔细看了一阵,没找到第五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昨天夜里,他们是主动上去的。」
夫妇俩在地窖内藏身七日不出,若非避祸,只能是在等待着什么。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可这对夫妇在乐州城里土生土长,卖了几十年烧饼,在他们所能认识的人里,称得上高手的只有一个陆归荑。
「屋里并不狼藉,财物完好,凶手是冲着他们本身来的。」
夫妇俩一向与人为善,不曾羼和江湖事,为何会惹来了杀身之祸?
杨钊听着裴霁说出的一句句话,只觉浑身发冷。
地窖里没有更多线索,二人又回到地上看尸体。
顶门被破之人不会立即气绝身亡,他们会感到大脑剧痛,却难以发声,连口舌手指都不再听使唤,也难怪两双眼眸虽已涣散,却不肯闭上。
惊恐和不甘几乎在尸体脸上凝固成了两张面具,莫说杨钊,连裴霁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一桩桩案子,犹如一串精巧的九连环,环环相扣,彼此勾连,而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再拖延下去,只怕会生出更多变数。
「先从他们的亲朋邻友查起吧。」
话虽如此,裴霁也知道这条线索已断,继续查下去不过聊胜于无,正欲转身出门,忽听杨钊道:「另有一事,还需请示大人。」
脚步在门前停下,裴霁回过头,沉声道:「什么事?」
「衙里的仵作半年前告老而去,此业辛苦卑贱,少有人愿意来做,卑职忝为总捕,兼揽验尸查勘之职,故暂时补缺。」
裴霁对此确有耳闻,似乐州这样的大城,规章比别处都要严格,不仅是班房里亟待检验的伤死者,义庄也在官衙仵作的管理之内,杨钊身为总捕还肯代职,可见是个做实事的人。
「今早有人来报,城郊昨夜有一块墓地被盗,尸骨露于野,墓主不乏城中大户的先人,已被差役们移送义庄,其亲友很快会寻过去,斗胆请问大人,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眼下城门虽开,戒严令却没有接触,出入尚且限数限行,何况其他?然而,生养死葬乃是人之大事,事主并非都是白身,闹将起来只怕不好,这才是杨总捕头疼之处。
身在,裴霁纵有便宜行事之权,却也不能动辄打杀应对。
只不过,昨夜烧饼摊夫妇身死,凶手未明,又有城郊墓地被盗,尸骨待殓,要说这是凑巧,裴霁决然不信。
他无声地笑了。
看来不仅是自己心急,狐狸尾巴也藏不住了。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