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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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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裴霁心中稍定,将这戴面具的老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道:「久闻白衣太岁之名,今日得见,传闻果真不虚。」

方才那一刀虽有留力,但也不是寻常高手能接下的,任天祈凭一双肉掌直迎刀锋,手上汗毛不损,可见这老家伙内力浑厚,已将护体罡气修炼大成。

任天祈道:「江湖朋友谬赞,愧不敢当。」

这是一句谦辞,岂料裴霁竟点了头,冷笑道:「任庄主毕竟老了,被你接下的那一刀,本是冲着李帮主去的,若要对付你,刀尖得先刺眼睛,再加三分内劲。」

众人皆惊,任天祈倒是不觉冒犯,笑道:「草木尚有枯荣,何况人乎?我也不过是肉骨凡胎,年纪渐长,也就老了。」

「人生苦短,命途无常,能有垂垂老矣之日,也算一件好事。」裴霁意有所指地道,「到了这把年岁,更应惜福。」

任天祈一怔,而后轻叹道:「虽是如此,自家门前的事不能不管。」

言至于此,本以为裴霁不肯善罢甘休,却见他收刀入鞘,抱拳道:「明日是任庄主的六十大寿,本官不请自来,未曾备下薄礼,今日就依前辈所言吧。」

他们交谈时,李义兀自紧攥链爪,捏了一把冷汗,到了现在才算定下神来。

见裴霁肯给面子,任天祈也是心下一松,这才转头看向水夫人,后者摇头示意无碍,遂吩咐回庄。

众人入了正门,只见四处张灯结彩,应有的排场都布置得差不多了,穿过廊院时还看到了一些打扮各异之人,想来是先到的宾客,等到了大花园,水夫人先行告退,程素商也将闲杂人等带走安置,任天祈亲自领着裴霁和李义进了大厅,命人奉上酒茶,后屏退左右。

一路走来,裴霁已对卧云山庄的气派有了些认识,此间建筑高大古朴,园林景观却显雅致,古董字画丶家具摆件无一不是精品,比之京里的大富人家也不差了,可当他进入这大厅,见得中堂上的兵器架,便觉先前种种俱都无趣了。

兵器架是横放在漆桌上的,乌木材质,冷铁嵌刻,上托一刀一剑,正是那对陪伴任天祈闯荡天下的鸳鸯刃,而今人虽老去,刀剑犹利。

裴霁一看即明,这无疑是老东西的下马威,再看李义,他果然变了脸色。

任天祈在上首坐下,手边就是他的老伙计,端起茶盏邀请二人入座,裴霁也不客气,他没碰酒壶,也端了一盏茶,只见鹧鸪斑的茶具里汤色淡黄,绿叶托芽,如绽蓓蕾,是上好的白牡丹。

他呷了一口茶,那厢的李义犹豫片刻,将杯中酒满饮过喉,待三人都放下杯盏,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任天祈身为此间主人,率先开口道:「两位远道而来,敝庄喜出望外,若有怠慢,还请见谅。昨日接到李帮主的拜庄帖,今得裴大人光降,应作双喜临门,却不知李帮主犯了何事,引得裴大人出手动刀?」

他态度极好,俨然一派和事佬的模样,话里却在不着痕迹地撇清干系。

裴霁心里顿时有了数,便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他拿李义作筏子,并不是信口胡诌,先前为了调查青龙湾的案子,裴霁曾派人追踪冯家爷孙,虽说应如是不肯吐露其去向,但在千帆口与寸草堂杀手斗过一场,目击者甚多,再想到渡江即至兴州,那里正是冯家人的故里,答案显而易见。

「……追至兴州,罪嫌却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官道还是小径,俱不见其踪影,再到市井间打听,屡次受阻,经探查,利用假情报混淆视听之人出自金鳞坞,说是受了帮主指使,已借水运便利将那一老一少转送别处了。」

裴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完这番话,李义已是瞠目结舌,忙道:「这不可能!裴大人,金鳞坞一向约束帮众,曾与官府合作剿除匪患,怎会与逆贼为伍?那厮究竟是谁,竟然栽赃陷害于我!」

无端被人扣下罪名,险些吃了一刀,饶是李义知晓了裴霁的身份,心下也难消怒火,现在听说原委,额头上冷汗涔涔,万般芥蒂都化为惧意。

十年前的苍山大战几乎打断了武林脊梁,今时不同往日,面对如虎苛政,士族争相拉拢,小民们苟且偷生,江湖门派也大多是偏安一隅,尤其不愿招惹夜枭卫这般奉天杀伐的刽子手,自打李义当上金鳞坞的总瓢把子,尝多了碰壁滋味,决定做个识时务的俊杰,如何肯自掘坟墓?

李义是否冤枉,裴霁心中明白,他故作沉吟,冷着脸道:「对方眼见事败,当场自尽了,背后有一尾鲤鱼刺青,确实是你金鳞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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