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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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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死者若是举刀自尽,双手一定死死抓着刀柄,要想将其松开,力道与技巧缺一不可,事实却不是这样,这具尸体手指蜷曲的程度不对,看似握住了刀柄,实则是搭在上面,分明是死后肢体僵硬了才被人强塞拗成的。

「这不是自杀!」

裴霁脸色微变,还想说什么,应如是已用巧劲拔出凶器,为尸体除去衣衫,再将之放倒在地。

「发上有少许血迹,头部无明显损伤,皮下不见隆起,颅骨完好……面有旧伤,皮肤灰白,眼睑下垂,双目俱全,口微张,舌未出,唇色暗红,耳丶鼻道内未见出血,有轻微酸腐臭味……颈项无创伤,喉中未见异物……左胸贯穿伤,下压有凹陷,肋骨断裂,心脏破碎,前后刀口对整……」

每检验过一处,应如是开口说一句,裴霁就在旁边用纸笔记录下来,失血过多的特徵很明显,基本上排除了毒杀丶勒毙和钝器击打致死的可能。除此之外,任天祈身上有很多疤痕,新伤却只有腰上和心口两处。

应如是看到他腰侧那道蜈蚣状的伤口,朝裴霁投去一个眼神,后者耸了耸肩,将昨日拜庄的经过简单讲述一遍,又道:「这老家伙的护体罡气十分厉害,换成别的高手,我那一刀足以将其腰斩,落在他身上不过添了道小伤,若非他自戮,真想不到什么人能夺了他的刀再一击取命。」

应如是喃喃道:「这么说来,死者确为任天祈本人。」

「你犯什么癔症?尸体就在这里,也没面目全非,若不是他,还能是谁?」裴霁将纸笔搁在桌上,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你那时到底看到什么了?」

桌上除了纸笔和尸体原本穿着的衣物,还放着被水夫人亲手摘下来的白铜面具,应如是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一阵,目光又转回尸体身上,轻声道:「我看见他从这屋里走出来了。」

短短一句话,竟让裴霁背后陡生寒意。

应如是先为十九作证其没有说谎,又道任天祈曾离开静安堂,前言后语岂不矛盾?裴霁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问道:「他是沿过道翻墙离开的?」

见应如是颔首,裴霁更觉疑惑:「火宅归任天祈所有,他何必鬼鬼祟祟?」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跟了上去。」应如是语声一沉,「静安堂旁边那间小院后面还有一条路,我跟着他一路往西走,很快离开了火宅,随后绕至城门侧边,那里有个极为隐蔽的破洞,过之出城。」

裴霁的脸色登时变了,这天下不太平,城门守备无疑是当地军事的重中之重,虽说景州并非边陲重地,但这城门出了缺口,守城官竟浑然不知,当真该死。

应如是心下微叹,继续道:「我跟他一前一后穿过城墙,紧接着就遭到他的偷袭,原来他已经发现了我,既然避不过,我索性与他打个照面,哪知他一见到我,脱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裴霁不解道:「你的容貌与当年变化不大,任天祈又没老眼昏花,当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应如是,问道:「他叫的是哪个名字?」

「应如是。」

十年前,世上还没有应如是这个人,而在这三年里,任天祈不曾离开过景州。

二人狭路相逢,任天祈就算认出了他,也该叫一声「李元空」才对。

「他穿着任天祈的衣服,戴着任天祈的面具,进入这间屋子时还带着任天祈的刀,可他未必是任天祈。」应如是面色凝重地道,「仓促之间,我跟他交手不到十个回合,未能摘下他的面具,眼看着他遁水而走。」

城外那条河是自西向东的,此人好不容易脱身,总不可能再潜回来自投罗网,而那河流彼岸,正是卧云山庄所在的白眉山。

裴霁眼中煞气汹涌,问道:「他是那个鬼面人吗?」

「不敢妄断,但有可能。」

捻了捻眉心,应如是接着道:「我追赶不上,只能先回火宅,却没想到这里已经被人围住,说是发现了任天祈的尸体,没多久,你们就来了。」

得知消息那一刻,应如是心中已有猜想,此时亲自验尸,事实果真如他所料。

世上不会有两个任天祈,除非一真一假。

应如是沉声道:「真正的任天祈是我们面前这具尸体,根据眼珠浑浊丶尸僵和尸斑扩散的程度,初判死亡时间至少在三个时辰以前,而我跟十九初见那人是在卯时二刻至四刻之间,距离现在不过两个多时辰,可见他并非任天祈本人,而是做了伪装的凶手!」

第六十二章

一开始,应如是并不知道那个假冒任天祈的人究竟有何意图,等他回来见到了这具尸体,终于明白对方是在为杀人行径做掩饰,彼时天色未明,堂屋内光影昏暗,再加上乔装变声的手段,足以骗过十九的耳目,再利用他的证词模糊真正的死亡时间,伪造出任天祈独自进入这里后举刀自杀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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